整座大殿靜悄悄的,針落可聞,爐上的猻猊徐徐吐出白煙,混合著麝香和鬆香,飄蕩在大殿之中。
角落裡的法陣靜悄悄運轉著,數不清的靈石投入其中,整座皇城渾然一體,就像是被煉成的一宗法寶。
儘皆在了太康帝的掌握之中。
他從牆壁上的諸多畫像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居中的一幅畫像。
畫像上的人闊麵大耳,眉眼鋒利,表情嚴肅之中帶著一絲殺伐的淩厲,仿佛一位身經百戰的馬上將軍。
身上穿著的不是袞龍黃袍,而是一副厚重威風的明光鎧,一道道龍紋遊走其中,似乎要穿透畫紙騰飛而出。
明世祖,烈武皇帝。
看著畫像上的落款,太康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滾滾而逝的時間長河。
見到了那位經天緯地、縱橫九州、鞭笞天下的先祖。
想必那時候的世祖皇帝,也是希望大明能夠傳承千秋萬代吧?
但受限於時代,當年世祖皇帝未竟之業,隻能由他這個後輩子孫來完成了。
“趙讓,武庫那邊安排好了吧?”
聽到太康帝的聲音,一直在旁邊伺候的趙讓終於是敢稍稍將頭抬起,壓著尖利的嗓音說道:
“張同知已經進入武庫,一切都安排妥當,隻要他在姚家拿到的是那件東西,肯定會明白陛下您的意思。”
聞言,太康帝也是欣然一笑,目光終於是從世祖皇帝的畫像上離開。
落到了自己父皇的畫像上。
印象中的父皇是個守成之君,但又耽於美色,既不修道也不練武。
雖然子嗣眾多,但身體也過於虧空,這才英年早逝。
正所謂國賴長君,作為皇長子的他就這麼在各方勢力平衡下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好在這些年兢兢業業,從來不敢懈怠,大明可謂是四海升平,國力蒸蒸日上,真正達到了巔峰狀態。
但是,盛極必衰。
在這一派繁榮景象之下,國運卻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處處都藏著隱憂。
就連他的幾個皇子,也都是誌大才疏,不堪大用的主。
唯有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寧定,有幾分兼具帝王的殺伐果決,和手腕心機。
隻可惜,卻是女兒身。
午夜時分的太康帝時常在想,若是他的皇長子,也就是寧定的親皇兄沒有夭折,或許也是如寧定一般的性格吧...
稍稍將發散的思維收回,太康帝隨口說道:“隻要張家小子提出來了,姚家的那群老東西肯定不會拒絕的。”
“姚雄終究是老了,儘管還沒到大限之日,但是英雄遲暮,時間最是無情,經曆了兩百年的滄海桑田,他心中的銳氣早就被磨得一乾二淨了。”
“要是換成姬家的姬霸元,朕還真不一定有這個把握。”
所以,對於姬家他施以鐵血手腕,乘勢將姬霸元都當場斬殺。
此人有審時度勢之能,知曉進退,加之正處於年富力強的巔峰之時,心氣尚未消退。
若是日後選擇姬家動手,勢必會成為一大阻礙。
故而太康帝早就對白充麵授機宜,找機會將姬霸元當場斬殺。
四大萬年世家當中,就屬姬家骨頭最硬最剛,數百年前永樂皇帝的經曆早就告訴了太康帝——
骨頭,就是要從最硬的開始啃!
“咳咳!”
太康帝掩嘴輕咳了一聲,轉頭目光淩厲地看向旁邊的趙讓,見後者始終低頭,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這才慢悠悠道:“擺駕,去皇後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