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帝一說起來,就有些刹不住車了,絮絮叨叨又給兩人講了不少關於大明未來的藍圖。
少傾,他這才稍稍有打住的趨勢。
“等你們兩個完婚了,張麟立刻啟程帶一支精銳前往西方大陸,徹底結束這場戰爭。”
此前有‘迷失禁地’阻擋,他隻能派遣有限的兵力,現如今也不知道那邊的戰事如何了。
畢竟這次可真就是傾全國之力,在保證九州各地衙署正常運轉的情況下,能遣送過去的一品差不多都上了。
不然這次麵對佛門的突然反水,太康帝也不至於陷入如此狼狽的境地。
“你們兩個之後,也要儘快留下子嗣,不然等日後飛升,誰來承襲這北涼王的爵位?”
太康帝轉而一笑,說出的話卻是讓寧定公主罕見地鬨了個大紅臉,眼中的霸道冰冷在此刻徹底化作小女兒姿態的嬌羞。
忽地,她察覺到一隻寬厚的大手摸索而來,在桌底下悄悄捏住了他的手,臉色登時愈發紅得鮮豔。
寧定公主目光輕輕飄了過去,心中強裝鎮定,桌底下的手同樣用力,反握住了張麟探來的手掌。
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一切都不儘在言中。
“......”
本來太康帝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但忽然就沒有了興致。
沉默了片刻之後,隻能擺擺手,“你們走吧,到時候禮部的官員會告訴你們各項流程,在家準備一番即可。”
兩人默契地鬆開手,和太康帝見禮之後,便離開了禦花園。
獨留下太康帝坐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儘頭,輕呷一口澄澈如玉的茶水,悠悠然起身。
“咳咳...”
他驀地輕咳一聲,鑽心的疼痛湧上。
熾烈的陽光透過霞霧,落在了太康帝的背影上,將身上的衣衫襯得愈發璀璨。
而他就像是站在山頭遲暮的雄獅,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身體每況愈下了...太康帝知道自己的情況,繁重的國務以及肩上擔著的大明國運,無時無刻都在摧殘著他的形神。
‘似乎...應該選一個接班人了。’
太康帝陷入了沉思,在場的太監宮女見狀,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擾了聖駕。
老二好斷無謀,老三喜歡耍小聰明,沒有帝王氣象。
太康帝俯瞰朝堂多年,對於其中的明爭暗鬥早就了然於胸,幾位風頭正盛的皇子也多有觀察。
之所以不立儲,也是想要擇一賢能之輩。
隻可惜,唯一能入眼的寧定又是女兒身。
暫且不論女兒身能否擔當帝王,恐怕就算他執意讓寧定坐這龍椅,後者都不肯應允。
對於其他人來說,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無比誘人。
但寧定追求的是長生久視的修行路,而非被大明國運困縛住的九五之尊。
“唉——”
太康帝幽幽一歎,轉而看向一旁低著頭的趙讓,“大伴,你覺得朕百年之後,朕的諸多皇子哪位能夠克繼大統?”
嘭!
趙讓想都沒想,一臉惶恐地跪倒在地,一連磕了幾個響頭,直到額頭都滲血了,這才顫抖著聲音說道:
“天家之事,奴婢怎敢妄議?”
太康帝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誒——?朕讓你說你就說!”
“陛下,祖宗規矩,後宮不得乾政,奴婢不過殘缺之身,陛下之走狗耳,焉敢妄議立儲之事?求陛下收回成命!”
咚咚咚!
似乎怕太康帝繼續追問下去,他又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這叫什麼事啊?
立儲之事哪裡是他能夠議論的?這要是傳出去,諸位皇子會怎麼想他?彆看皇帝現在和顏悅色,保不齊突然變臉,說他離間天家骨肉,把他扔進詔獄...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麵對這種情況,唯一的應對辦法就是打死都不回答。
“行了行了,再磕下去,朕的漢白玉石都要被你磕破了。”
見趙讓磕得咚咚作響,太康帝甚覺無趣,直接將人揮退了。
趙讓如蒙大赦,麻溜地滾開了皇帝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