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之前不是也說這件事不是憑借您一己之力便能完成嗎？總需要經過幾代人的努力才能改變。”
溫含章苦笑：“我何嘗不明白！但並不是所有帝王都和當今陛下一樣能接受這些事情。罷了！事情還未完成，儘管前途艱難，我也不該沮喪。若是連我都覺得不可能完成，那你們隻怕會覺得更沒有希望。”
汪四娘擔憂的看著溫含章勸道：“娘娘，您如今的脈象上看有些憂思太過，我也明白娘娘您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會和秦林一起商討如何用藥。”
溫含章點頭，並未說話。
憂思太過如今也不是她想要改變便能改變的。
正說著話，倚梅進來了，看著汪四娘道；“剛剛韓家傳來消息，汪五娘投繯自儘，好在被人救下來了，但是如今人還沒清醒。”
汪四娘蹙眉，這又是鬨得哪一出。
新婦進門第二天，正妻上吊自儘。到底是應該說汪五娘蠢還是說汪五娘太心急。
溫含章看著汪四娘點點頭：“回去看看吧！這個時候汪五娘不適合死了！”
汪四娘起身出宮。
韓家的確是亂成了一團，韓夫人看著床上躺著人事不省的汪五娘氣不打一處來。
一哭二鬨三上吊，這都是市井潑婦才做得出來的事，怎麼汪家正正經經養大的大小姐也是這麼一個德行。好在沒傳出什麼風聲，若是這傳出去了，外人還不知道怎麼編排韓家呢！
“夫人，三房二奶奶回來了。”小丫頭高興的回稟。
怕傳出了不好的風聲，他們都沒敢叫外麵的大夫進門。
汪四娘提著藥箱走到床邊，看著麵色蒼白發青的汪五娘，伸手號脈。
“四娘，三郎媳婦沒事吧！”韓夫人擔心的問著。
若是汪五娘當真沒氣了，還得想一個妥帖的說法讓汪家的人接受。
還有脈搏，雖然脈搏比較弱，需要紮針才能讓人醒過來。
“能活過來！您放心！”
韓夫人鬆了口氣，看著汪四娘拿出銀針有條不紊的給汪五娘施針。
看著汪四娘的背影，韓夫人想到之前去汪家相看汪四娘的時候，隻知道這個姑娘做事情利落，但是沒想到汪四娘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便已經醫術這麼高超了。
拔下最後一根銀針的時候，汪五娘悠悠轉醒。
看著熟悉的帳頂，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見汪四娘在收拾銀針，頓時有些憤怒的質問：“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我死了，你不就能得償所願了！”
韓夫人聽著柳眉倒豎。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做什麼事情都隻想著你自己，難道就沒為韓家想一想？你若是想死，讓三郎先給你寫了休書，你要死也回你娘家去死！”
汪五娘聽著韓夫人的話，頓時委屈的哭了出來。
汪四娘瞧著總覺得沒什麼意思？若是她沒有遇到那些事情，當真和之前一樣嫁到了韓家，如今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她的一輩子就隻剩下爭風吃醋這一件事了。
難怪娘娘說內宅的女子將會是他們打開新世界大門路上最強力的絆腳石。
“母親，不如我來勸勸她吧！這個時候您再怎麼責罵也無濟於事！”
韓夫人看著汪四娘，點點頭。
待房中隻剩下了姐妹兩人，汪五娘才不服氣的說著：“你不過是想要耀武揚威罷了！汪四娘，彆人不認識你，我們兩從小一起長大，難道我會不認識你！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破鞋，彆以為你得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青睞，你就能淩駕於我之上了！”
汪五娘幾乎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難聽的話都說了一遍，但汪四娘卻連表情都沒有改變。
汪五娘啞然。
汪四娘才開口：“說完了？還有什麼不滿一並說出來！”
汪五娘氣憤汪四娘的平靜，又不解汪四娘的平靜。
“你為什麼不生氣？”
她罵的那麼臟！
“當初那件事是我的錯嗎？不是我的錯，憑什麼男子犯了錯卻要讓受害的人終身活不下去，甚至要用死亡來明誌。”
“但是你被人侮辱，已經不乾淨了！”
“乾淨和不乾淨是你們一兩句話就能定性的嗎？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我本來就是受害之人，但是你們身為我的親人不想著如何開解我，安慰我！想到的卻是讓我去死以此來保全汪家的名聲。我如今學會了醫術，可以治病之人，那些病人隻想要活著，並不會去關注我曾經出了什麼事！更不會有人因為我曾經受過的苦難而懷疑我的醫術！人貴自重，而後人人敬之。你的眼中除了後宅爭鬥，還有其他什麼事嗎？你為汪家、韓家又做了什麼？”
汪四娘擲地有聲的話讓汪五娘一臉呆滯。
“你……你簡直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從小學的《女戒》《女訓》上不是這麼說的！你當真是封魔了！”汪五娘不明白汪四娘這倒反天罡的話都是從什麼地方學的。
“怎麼！從小學的那些就一定是對的嗎？難道聖人言就一定沒有錯嗎？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若說我唯一做錯的，便是醒悟的太晚，如今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五娘，這個世間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去做，難道你的眼裡就隻有內宅爭鬥，隻有韓岩之嗎？”
汪四娘如今已經知道了天高任鳥飛的自由，自然也就不願意看著一個汪五娘還沉浸在內宅爭鬥中，畢竟他們是姐妹。
“我本就是依附於男人才能活，我的眼中除了夫君還能有誰！”
“我記得你小時候十分羨慕給我們上書法課的陳夫子，還說以後想要和陳夫子一樣成為一個能傳授課業的奇女子。年少時你也曾經醉心書法，怎麼如今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就說你做的這件事，皇後娘娘是不願意追究，若是真要追究，你認為你會如何？韓家不會為了你去得罪皇後娘娘，汪家呢！難道就會護著你，你最後的下場也不過就是和當初的我一樣！不同的是，我是受害者，而你卻是加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