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時間繼續一天天過去。
排練如期進行,但成員們經曆了一段有波折的心路曆程。
範寧那天的話,的確是把他們聽到消息後頹喪的心情給拉了回來,但起初將信將疑,邊排練邊胡思亂想的人很多。
好在那四位核心首席,起到了良好且讓人心安的帶頭作用,而且他們逐漸發現,範寧的確是在用心排練,一點一點地摳細節,調整各聲部的處理方式,嘗試調出想要的音響效果,並不斷地在修改優化自己的總譜。
這位身兼作曲和指揮的同學,有一雙敏銳到令人望塵莫及的耳朵,他可以在二十多個聲部中聽出任何樂器的瑕疵,包括處於次要聲部的樂器。
很多時候,大家也覺得某一段整體效果聽起來不對,可能是情緒上的,可能是音色上的,但找不出具體原因,範寧則可以通過幾次嘗試,逐漸排查到具體的樂器處理方式——比如讓銅管漸強的曲線更緩或更陡,讓弦樂衝上去的時機提前或延後幾個小節,讓木管更改一下換氣的方式,或讓全員齊奏和弦時,某些音弱下去,某些音強起來,突出某個大家之前從未注意到的內聲部或低音線條進行。
然後效果幾次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而且範寧雖然對每個成員的失誤都一清二楚,但他沒有過分苛責,隻有在問題比較大時給一些點到即止的提示,多數情況下鼓勵團員自行調整。
範寧清楚,這和未來自己負責一支樂團還不是一個性質。
如此抓大放小的策略,既讓大家知道自己的失誤被察覺,又感受到了被寬容地對待,於是大家徹底服氣了範寧的指揮水準,演奏的信心也逐漸被強化,並從這件事情的信心影響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的信心。
而外界,學校和範寧雙方都沒有給出進一步解釋,似乎公告欄裡的那張聲明,就是雙方認可的“最終版本”了。
這種情況下,外界的輿論鬨得再凶,媒體們的報道得再奪人眼球,熱度也會逐天下去。
是否暗流湧動不知道,至少表麵上熱度會逐天下去,校園各處從音量上來說,不會顯得吵鬨。
但也有一部分細心的人注意到了,範寧招募的同學們,仍在組織排練,而且招募和推薦仍在繼續進行。
4月份時,很多人暗地裡問了那些參與排練的樂手,樂手們證實,畢業音樂會當天仍會首演。
這讓另一半渴望聽到範寧《d大調第一交響曲》響起的支持者,有種看到轉機,類似“起死回生”的驚喜感...可是他們也感到困惑,難道那天白紙黑字的聲明是假的,或另有隱情?
他們進一步表達了這點疑惑,卻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主要是那些被問的人,確確實實自己也不知道用意,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而到了月份,氣氛就愈發平靜下來了,也沒人再去打探什麼內幕,另一半的人認為,範寧隻是在為畢業音樂會之後的某場音樂會上的首演做準備。
在世界一流音樂學院的交響大廳,率領一支樂團首演自己的交響曲,仍舊是藝術生涯的大事,是自身的實力和榮耀,是絕大部分音樂專業的學生一生難以擁有的體驗不是麼?
招募也在繼續,但進展越發緩慢,到後期學生人數也未滿70,堪堪湊齊了三管製的編製,最後放低了納入標準,在音樂學係裡挑了幾位管樂基礎還不錯的同學,將木管和銅管勉強湊到了四把的平均線。
小號實在湊不到把,但範寧數次聲明,圓號的數量一定要7把,最後終於湊齊,委托盧給他們做了一些強化練習,演奏時跟著前麵4位一起吹就好了,把氣勢和音量拉上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月3日,畢業音樂會前一日,啄木鳥諮詢事務所。
今天的排練提早結束,約下午三點就散場,然後範寧和希蘭、瓊三人依舊同往常一樣,在09辦公室利用空閒時間研究文獻。
這本比毛線團還亂的“幻人秘術”文獻,翻譯工作仍以希蘭為主導,瓊作為助手,範寧僅僅是承擔一些輔助性地工作,將她們拆解出的一些碎片進行分門彆類的整理。
夜深了,本來按照往常作息,幾人此時早回家睡覺了,但是今天大家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因為他們逐漸發現,之前各種碎片的梳理進度,今天恐怕到了有階段性突破的時候!
“瓊,編號160的補充說明翻譯出來了嗎?”
“翻譯出來了,指向編號為41、61、、6號的索引,卡洛恩,把他們拿給我。”
“嗯?它們是早在幾個月前翻譯出來的,我找找放在哪了...”
“第868處禱文連接上了,是第10號補充說明引入的,然後幾個晦澀的詞組在44、40、710號評語中可以查到,希蘭,這個是解釋的哪句來著?”
“是第76組和第10組的索引...嗯,但10組可以排除了,我們之前確認它隻是6處禱文的一個替換句…我找找76組,我記得這個標題,也是去年就提取出來了的,隻是沒有正文。”
希蘭拉開抽屜,在一堆五顏六色的,用夾子夾住的便箋紙裡麵找了幾分鐘,然後抽出了一張。
“卡洛恩,這個索引的標題是什麼意思?”希蘭拿著76號紅色便箋紙上麵的古查尼孜語問道。
範寧手中拆分著一堆藍綠白相間的小紙條,轉頭瞟了一眼希蘭手上:“論三重死亡。”
“論三重死亡?”瓊好奇地重複道,“希蘭,那現在拚出來的正文段落到底說了些什麼?”
希蘭說道:“嗯...這是我剛剛用一部分諾阿語,一部分古蘭格語和一部分古雅努斯語拚起來的,它大概可以這樣翻譯——”
“人有他的膳食、他的爐火、他的座鐘與歡樂,直至泥土填入口腔,甘美溢滿喉鼻,此非終末,而為伊始。他需見證,而記敘人樂見為他,當窗欞搖下,銘記者不存,唯輝光賦其存在,觀其消亡,若燭火無以照亮於靈,於每一日,他的倒影都會漂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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