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尤其警告了中產階層以上,年紀進入人生最後十年的群體,強調生長和消亡是自然規律,不理智的求知或無謂貪生,隻會讓自己晚年落入瘋狂的結局。
看這些特征,尤其是後者,隻差把“調和學派”四個字寫上麵了。
範寧將宣傳手冊放回報紙架。
“此次帝都之行的目的是音樂會,以及‘波埃修斯藝術家’提名,除此外的事情之後再慢慢計議吧,尤其和我沒有直接關係的神秘側動向,仍是隨心對朋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即可。”
他對於特巡廳搜集器源神殘骸之事沒有興趣,自己的實力應該也輪不到被牽扯其中。
“不過,還有一件同等重要的事...”
此番返回烏夫蘭塞爾後,雖然離特納藝術館改擴建竣工還有數月,但職業交響樂團的組建工作要馬上提前啟動了,這樣方能留足排練時間,確保開館演出保質保量。
正好在聖塔蘭堡期間,去提歐來恩文化與傳媒部完成注冊工作。
帝國的交響樂團從注冊地域上說有國家和郡屬兩級,從性質上來說更複雜,有直屬於帝國或地方的官方職業樂團,有隸屬於皇室或公學的樂團,有屬於民間團體或個人建立的職業或半職業樂團,也有屬於官方/非官方藝術場館的駐館樂團。
這個年代雖然還未形成現代化的“藝術管理”或“藝術市場營銷”思維,但資本和市場已經初步進入藝術和藝術品行業,交響樂團的讚助資金來源往往是多元化的,所以這些不同的樂團類彆,實際很多都存在交叉關係。
總體而言,官方成分更大的交響樂團,職業化程度越高,排名也會占據更靠前的位置。
大部分藝術家並沒有自行創業的想法,他們的能力也沒長在運營方麵,但範寧不同,他有一些藝術理念,還有...“無終賦格”指引的啟明之路,它們在未來需要平台來推行。
範寧這種個人性質的樂團,按常理由烏夫蘭塞爾文化部門受理注冊即可,但相信作為夏季藝術節的主辦方部門,他們不會拒絕一位準提名的‘波埃修斯藝術家’申請。
做藝術需要純粹,但做藝術運營有的時候要學會借勢,範寧正是想借藝術節的機會,獲得一波預告性的聲量,這會有吸睛甚至引發小道爭議的可能,但自己認為利大於弊。
時間在排練中流逝,轉眼到了1日晚,宣傳物的陳列在愛樂廣場上隨處可見,並逐漸向國立音樂廳的主體建築內延伸。
燈杆和燈箱上的海報,欄杆上粘著或懸著的字幅,入口處陳列架上的備用曲目單...
這個年代的音樂會海報上沒有精致的人像、虛化的背景和絢麗的特效,僅僅是黑白兩色的藝術花紋框飾,和幾種不同花樣字體的換行排列,但有一種很樸實耐看的古典美。
馬車和汽車從這座工業城市的四麵八方彙集過來,推車售賣茶水飲料的小販們,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車輛在廣場前方停停走走,跨步下車的一名紳士低頭看了一眼懷表上的時間,扶穩禮帽後朝音樂廳方向走去,
進門處的導覽大廳縈繞著柔和的香薰,各處物件鍍上了一層華貴的玫瑰金色,很多人在檢票結束並領取曲目單後,將這裡當成了重要的社交場合。
相比於黑白色的單調男性,穿各色晚禮服的淑女們更為光彩奪目,裙擺上的鏤空蕾絲、麵料上閃光的寶石點綴、裸著光潔肩膀或鎖骨的低領、或是一條彆樣的披肩…她們臉上浮現著優雅而自信的笑容,談吐間華麗扇子不住撲騰,白皙手腕上的絲絛也跟著晃蕩。
人們到得很早,三三兩兩討論著樂團、指揮、曲目單及自己聽過的演繹版本,也順帶交換著近期上流社會各方麵的小道消息,後者即使是中產階級也樂此不疲,在今晚跨入大廳的一瞬間,他們就獲得了更上一階層的自我認同。
國立音樂廳的演出開始前有兩次鐘聲,半個小時前鐘聲提示已可以入場,五分鐘前的則是提示音樂會即將開始,在第一次鐘聲響起後,小部分聽眾陸續開始入場。
“你看,那是文化與傳媒部的諾埃爾部長。”二樓的一位穿紅色晚禮服的淑女示意同伴看向下麵尊客席中間位置的那一排。
“噢,你居然認識這位先生,那他認識你嗎?。”同伴說道。
“我還認識他旁邊至少兩位議員。”紅禮服淑女的聲調帶上了一絲得意,並無視了後一句問題,“他們來得這麼齊的場合可不多見,這些人在藝術節期間有太多的事務要處理。”
“總是要選擇聽一兩場的,不是嗎?”同伴不以為意。
隨著人們三三兩兩從各處通道入場落座,尊客席上同樣又迎來了一眾紳士。
“來了這麼多文化部門的上司,嗯?何蒙巡視長竟然也位臨至此...”一樓稍偏後的尊客席,一名男子輕輕驚呼起來。
“加德納伯爵先生,能否告訴我巡視長是什麼職位?我似乎不太熟悉。”他的女伴疑惑問道。
這位加德納伯爵,正是那位邀請範寧參加泳池派對的大戈狄弗煤礦公司工廠主。
“帝國神秘機構特巡廳的高層非凡者,你自然不知...哦我的天,我看到了四名穿主教服的先生,那位是聖雅寧各教堂的米爾主教,另外三位是誰?...”
他瞪大了眼睛:“或許,範寧指揮沒時間參加我的派對邀請,這很合理?”
“沒想到克裡斯托弗主教竟然和我一樣,從烏夫蘭塞爾趕到了這裡聽音樂會?”其他位置的上流社會人士也在努力辨認前排的名人。
“...那裡是指引學派的維亞德林爵士...什麼!?連著名的歌劇家多米尼克先生都來了,他旁邊似乎是亞岱爾伯爵,還有好幾位我崇拜的歌劇演員...”
“你們看那裡,皇家美院的油畫大師阿施爾和梅耶拉?他們旁邊那兩位是麥克亞當侯爵夫婦?”
“我的天!!這場音樂會是什麼情況?”
“這場麵是不是太大了點?”
“是因為《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嗎?”
“我懂了,都是那個電台預告的作用,下次我也學他這樣,這些人就能來我運營的演出了...”不少同行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宣傳方式。
隨著時間一刻刻接近演出,入場的聽眾越來越多,他們中的很多上流社會人士,自然而然發現了尊客席中間黃金位置的7-8排,幾乎坐滿了自己難以想象的帝國大老級人物。
又是三位年紀不一的紳士從舞台旁邊的門廊入場,於是尊客席中又有一排人起立並與他們逐一握手。
“斯韋林克大師?席林斯大師?尼曼大師?”聽眾席各處的樂迷們,這下終於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到底來了多少藝術界、宗教界和貴族圈的大老?
大戈狄弗煤礦公司的加德納伯爵此時用力吞咽著唾沫,反反複複把手中的曲目單看了好幾遍,尤其是涉及指揮和樂團名字的部位。
“這他媽是一場學生樂團的音樂會沒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