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隨著範寧將靈感絲線投入一排排燭台,他身邊浮現出一道道人影。
禮台上的樂手也越來越多,樂器和座椅譜架接二連三具象而出,儼然成了一幅小型排練現場的景象。
“你又不是第一次造訪此處,怎麼麵部表情這麼豐富?”
台下第一排長椅,範寧的右手邊是希蘭,她奇怪地問著自己再右手邊的瓊。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瓊撐著椅麵,雙腿離地晃蕩,臉上一幅“有趣”的表情,“...五、十、十五,快二十了,卡洛恩,你為什麼可以負擔這麼多無知者的聯夢?我們是不是馬上可以在移湧秘境中演奏交響曲了?這會不會出現什麼極度有趣的神秘事件?”
“你想多了。”範寧搖了搖頭,“我的能力目前勉強能在各聲部湊齊一個或兩個樂手。”
雖然湊不齊嚴格意義上的交響樂團,但在這裡能更好的控製音量與音色比例,效果上倒是不差。
在範寧的計劃中,這裡之後會用來對舊日交響樂團的各聲部首席進行專訓,人數正好差不多符合自己的極限。
這樣抓住關鍵少數,再在醒時世界以點帶麵求突破,樂團曲目的排練效率就會非常之高了。
正是有這麼一個手段,他也才有底氣讓樂團今後排出大量的曲目,實現音樂會或唱片灌錄的高產。
要想賺到更多的鈔票,要想將名氣打出去,排名衝上去,讓自己旗下藝術家的“格”迅速提升,質量必須高,數量也必須大!
卡普侖的表情則是異常興奮。
“我發誓我從來沒經曆過這麼奇幻又有趣的事情,範寧教授,您待會一定要授權讓我想象出一台鋼琴彈彈,或者讓我上去按按高處那台管風琴的鍵盤...”
相對於台上的應試者,他不僅感到新奇,還少了即將接受審視的緊張,要不是範寧強調了他的副考官身份,這家夥估計要起身把教堂的每個角落打量個遍了。
在0位參加終麵的樂手,帶著樂器各就各位後,範寧朗聲開口。
“各位,祝賀你們通過前期的簡曆篩選和初麵,歡迎你們最後來到這個有趣的夢境。”他的嗓音在教堂空間內層層回蕩。
大部分樂手的目光本就集中在台下聽眾席幾人上,此刻儘皆屏息站立,麵露敬畏之色。
“很多樂迷或同僚們都知道我是一個神秘主義者,那麼這場夢境是一個小小的神秘學暗示手段,不用太過拘束,就當現在是一次普通的麵試...哦,我忘了,正常的麵試也同樣讓人緊張,那就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建議了,你們抖一抖也沒關係。”
好幾個人笑了起來,覺得心情有所緩解。
但更多人馬上意識到,緊張的主要來源並非這個教堂,而是...一份薪資遠遠突破了頂端中產的工作,一份能為自己藝術生涯帶來光明前途的工作,目前近在遲尺又尚無定數。
“它會有一定的淘汰率,但這並未浪費大家的差旅和時間成本,而且,我保證,能走到這一步的人不會空手而歸...”範寧說到這神秘一笑,“我會給每一位麵試者一些點撥,以及靈感上的深度啟示,大家明日起床拿起自己的樂器後就會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說話之間,眾人眼前的樂譜上緩緩具象出帶音符的樂譜。
那是一些他們熟悉的作品片段。
卡普侖按照預先安排作出說明:“第一部分是指定片段、第二部分是自選樂曲、第三部分則是合奏,大家待會將看到一份由範寧先生即興改編的吉爾列斯管弦樂作品,當然,配器上與在場各位的樂器相匹配,以綜合考量大家的視奏與配合能力...”
“尹妮德小姐,您的第一部分考題在您前麵的譜架上,尼曼《第一鋼琴協奏曲》柔板樂章的豎琴聲部...”
緊張有序的測試馬上開始。
每一個在夢境中演奏應試者都驚訝發現,雖然自己的手指或氣息控製機能方麵,似乎和醒時世界在同一水準,但卻不是完全等同的,某些音色把控、樂句理解、表達思路等細節的處理更容易“靈光一閃”地突破。
音樂演繹首先要能打動自己。
演奏中的他們,輕易地作出了很多讓自己聽得心花怒放的音響效果。
這些靈感光芒閃爍的處理,在平時自己也能作出,但頻率很少,需要極好的狀態,甚至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每一次都能讓自己演奏結束後沾沾自喜,且回味無窮。
可現在,幾乎每隔十多個小節,就能出現一次怦然心動地瞬間,或是一組晶瑩剔透的音色,或是一片急速炫目的華彩,或是一支感人肺腑的歌謠,也有可能僅是一次艱深片段的完美音準,一處妙到毫顛的聲響平衡...
而在最後的合奏測試時,他們發現範寧的每一個指示,都能牽動自己的靈感對其心領神會,自己在合奏場合對於同伴樂手和指揮意圖的敏感度,從未有今晚這般高漲。
所有人都覺得,不管自己的基準線如何,今晚的麵試絕對是自己的超常發揮,如果達不到錄取要求,就算有遺憾,也沒什麼好自責的了。
難怪範寧指揮說走到這一步的人不會空手而歸...
種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為之沉醉了!如果能夠經常在這樣的狀態下練習,自己的靈感、技藝、以及對藝術本質的理解將會突飛猛進地增長!
麵試結果一批批宣布。
今晚3批60人次,最後範寧決定錄取了名,其中有18名都是各大音院的畢業生,再其中有14名是參與過《第一交響曲》首演的聖來尼亞音院畢業生,包括豎琴手尹妮德,還包括室友圓號手加爾文,對,這個家夥乾了三個月不到的助教,也準備跑路了。
後麵批次的錄取結果,範寧也會差不多按這幾個比例關係執行。
為了保證正式團員的質量,又要儘可能擴大挖掘麵,大約三進一的比例是比較合理的。
而在範寧的設想中,本就希望舊日交響樂團大部分團員,都是各大音院剛畢業的科班學生,追隨過自己首演的同學知根知底,更是個巨大加分項。
他們專業素養紮實,但又尚未形成個人風格,就如同一張質地優良的白紙。
自己的音樂風格獨一無二,所以必須要同樣調教出一支風格獨一無二的樂團。
這種組團策略當然也有缺點,那就是經驗豐富的中年演奏家偏少,樂團的舞台表現會比較稚嫩,起始曲目量也相對薄弱。
但範寧有三大殺器可以很好地彌補這些缺點:啟明教堂的聯夢訓練、幾位關鍵聲部的天才首席、以及重要演出場合的“舊日”效果加成。
“晚安,範寧指揮。”
“感恩您今晚的教導。”
“範寧指揮,我由衷希望在未來還有機會能得到您的垂青。”
樂手們有的帶著激動和期待和範寧道彆,有的則帶著巨大收獲又悵然若失的複雜心情墜出夢境。
“感謝大家對於舊日交響樂團的厚愛,諸位的藝術簡曆將被納入樂團的人才庫中,我會持續關注著大家的藝術生涯,在有合適的崗位或演出合作機會時,向大家第一時間發出邀請函。”
經曆過前世校招季毒打的範寧,麵帶優雅笑容,場麵話說得一套又一套。
...範寧先生這樣真的好暖,真的好想永遠都跟定他。擔任副考官的羅尹感覺自己聽得都快掉眼淚了。
第3批樂手墜出夢境,幾位同伴們的身影也一道道散去。
最後隻剩範寧一人在空曠的教堂內負手而立。
他閉上雙眼,凝然站立,似乎在仔細感受著什麼。
那天自己推動“印象主義”的藝術史進程,又明確了“自我和時代風格”的關係,然後靈性上出現了某種微妙的破碎感,還覺得世界意誌中似乎被撕裂開了什麼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