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不認為他會是一名遊吟詩人,隻不過是沙灘的偶遇加上憂鬱的氣質唬住了小孩而已,雖然一名‘失色者’在家族無堪大用,我總歸是要保證成員的基本安全。”
馬賽內古一直等到廣場上兩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壓低聲音緩緩開口:
“他是一名有知者。”
克雷蒂安眼神一凝,不太敢相信地確認:“您說舍勒?是跟您一樣的人?那愈加不能放任他和露娜獨處才對。”
馬賽內古的目光停留在兩人消失的位置:“他的計劃是跟隨商隊去往緹雅城,我擔心在他心目中,這個計劃不會因‘被拒絕還是被接受’而改變,所以不管他的實際目的是什麼,我都希望他一路在明處而非暗處,這是我建議您歡迎他加入的緣由……”
“基於同樣的原因,在啟程前去集市上購買樂器的過程肯定是愉快的,沒必要為此過度擔憂,反而是派人盯梢的話,有被發現後觸怒此人的風險,哪怕是我親自去查看。”
“他的實力比您還強?”克雷蒂安聽出了這位“指路人”話語中的前提判斷是什麼。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完全可以用另一套風險更低、更占據主動的分析邏輯。
“有可能,但我又把握不準。”馬賽內古眉頭擰緊,措辭未變。
“他給我的感覺非常奇怪,我起初覺得他的靈感強度隻是和我接近,但隨著接觸過程越發深入,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他的靈性本質了,那似乎是一種質地或層次極高的特性,時不時讓我有種毫無反抗之力的啟示……但我又反複覺得,他隻是氣質出眾,單純的靈感強弱應該就隻是和我相當而已……總之,反反複複,把握不準。”
這位研習“儘”的四階有知者,隻覺得舍勒一會和自己旗鼓相當,一會又完全看不清底細。
“您說得我有些不踏實起來了。”克雷蒂安皺眉苦笑,“如果他比您還強大,0鎊的獻禮就根本無法解釋他的動機……我開始希望他真是一位遊吟詩人。”
“那樣會更加無法解釋。”坐得筆挺的馬賽內古瞥了他一眼,“那樣他身價更高,收取的獻禮更加無法與之相匹配。”
克雷蒂安表情一滯。
……
範寧覺得費頓聯合公國的街景,和提歐來恩帝國之間的差異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大。
如果不考慮海風,如果不考慮高溫,如果僅限於討論小城鎮的建築和交通設施。
這個世界已經進入蒸汽時代近兩百年了,雖然各片大陸發展進程不一,但巴克裡索港和果戈裡小城的區彆,也就是“1世紀與80年代”的對比,而非“近代與古代”這樣大時間跨度的鴻溝。
有特色的地方在於細節。
集市的街道寬大,乾淨,馬車不多,很多缺失的地麵被烏黑的沙礫或夾雜棕綠的草皮替代,旁邊的小姑娘正從容帶著自己在人群中穿插行走,從這個視角隻能看到她象牙色的紐扣皮靴和小黑傘。
兩側是各色遮陽傘下的攤位,再往裡是錯雜但不高的屋脊、拱頂或平頂天台,門店窗外的百葉簾均是澹色漆樣,外麵擺著各種造型奇特的多肉花盆。
沒走多久,範寧好奇地在一處白色遮陽傘下蹲了下來,於是露娜也跟著停下。
三四個鐵絲網籠子,下半截是水槽結構,每個籠子關有一隻蟾蜍,它們的個頭很大,超過1厘米,全身呈暗紅色,並時不時發出一下微弱低沉的叫聲。
換源app】
範寧的好奇點在於牌子上寫著的蘭格語。
“為什麼1個半便士這麼便宜?……”
“雖然我不覺得蟾蜍這玩意能吃,但這麼大一隻,捕捉和飼養也得費不少勁吧?......”
“關鍵四隻全部賣出也才6個便士……難道說這標價是某個較小的計重單位?”他小聲提出著各種猜測。
“舍勒先生,您理解錯了。”旁邊的露娜表情有些古怪。
“這牌子的意思是,支付1個半便士,您可以舔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