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啊,我的腿!”
範寧一手抓著吉他,一手抓著露娜,剛一跳下車,就覺腳底一個打滑,並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
有個雇工正哆嗦著往馬車底下鑽,自己的鞋子結結實實地踩在了他膝蓋上。
“砰!砰!砰!”這種商隊與黑幫的槍戰根本沒什麼章法,護衛們自行就地借著掩體暫避鋒芒,然後又拔槍對射,四周都是子彈激起的揚塵,更遠處馬塞內古的聲音仍在喊著“商隊家族的人趴在車上......趴在車上不要下來!”
鼻尖縈繞著灰土與火藥味,在一片玻璃碎裂的劈哩嘩啦聲中,拎著小女孩手臂的範寧,與路邊兩個留著小胡子的黑幫混混大眼瞪小眼。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己方兩人。
“舍勒先生小心!”露娜嚇得用手捂臉,另一隻手在急忙使勁,想把範寧拽倒或推倒。
槍戰局勢本就亂作一團,小胡子混混見有人下車,二話不說就“砰砰砰”開了數槍。
但隨即微微側過槍身,望著那冒著青煙的槍口愣神。
他確定自己明明瞄得很準,距離也不遠,為什麼對方兩人身上像無事發生一樣?
實際上那幾顆子彈在接近範寧四五米遠後,就受到了一股無形之力的反向猛推,速度大緩,以平拋運動的軌跡墜到了路麵砂石裡。
愣神之際,小胡子混混眼底餘光看到了地麵上的一團棕黑色的冒煙筒狀物。
“操!你他媽手榴彈往哪丟的!?”這人大驚失色,趕緊跌倒在地。
“往前啊,你瞎了?”旁邊的青年在裝彈匣,聽到他的話後順著目光低了下頭。
下一刻,他嚇得麵如土色,一聲驚恐嚎叫,整個人連槍帶把地脫手,但來不及作出更多反應——
】
“轟!”氣流爆開,火光和濃煙升騰而起。
這種對標近代19世紀前的手榴彈威力不及現代,又是南大陸黑幫們的軍火走私貨,質量良莠不齊,但這兩人挨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黑煙散去後,扔槍的混混臉上已經看不出五官造型,直接被密密麻麻的彈片割得血肉模湖,脖子和胸口處還有兩個個大窟窿,當場倒地橫死。
而之前勉強臥倒的那人,此刻正拖著焦黑的斷腿和鮮血淋漓的下體,撕心裂肺地嚎叫著往遠處爬。
範寧抱著吉他緩緩地從這兩人身旁路過,並未理會那個暫時還沒死透的人。
在此期間,槍聲仍響徹耳畔,之前所在車廂的兩匹馬也中了流彈哀嚎著倒地。
“坐這休息休息。”一直走了二十米開外遠,範寧指了指砂石路外草叢中的一個樹墩。
“啊!這裡?”
露娜心臟在砰砰狂跳,剛剛那麼招搖的行步,直覺告訴她至少又有人瞄準這邊射擊了好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中彈。
她以為兩人是僥幸躲過了一劫,此刻覺得這個距離還是太短了,想拉著舍勒先生再避遠點,但對方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又有些擔心自己家人的情況,此刻隻好握緊拳頭往前方觀望。
“不用擔心,打得差不多了。”範寧抱琴低頭,若無其事地撥著一串串華彩,就像平日裡坐在鋼琴前隨意按鍵一樣。
他大概知道馬塞內古為什麼這次一句廢話都不說,直接一槍崩掉對方談判要價的人了。
此次黑幫劫匪的實力並不強,槍械和人手沒上次多,沒有攜帶軍用弩箭,可能類似“江湖名聲”一類的號子也不夠響。
這個“指路人”馬塞內古,雖然之前範寧覺得他是個逗比,但範寧現在發現,他絕對不是個動不動就讓雇主出血的和事老。
他是在確保受庇護人的總體安全下,對比實力,看人下碟的。
怎麼說也是個中位階有知者,在南大陸的這種混法,比起提歐來恩已經很不“優雅”了,但是此人搞錢、置地、買爵的速度絕對不慢,在上流階層中的社會地位絕對不低。
範寧的判斷沒錯,實際上,這場槍戰看似鬨騰,但過了兩三分鐘就沒聲響了。
馬賽內古研習的“儘”賦予了他靈活的身法和避彈敏感性,他的槍法異常之準,一交火就乾掉了對麵兩人,之後又連續投出了似乎有跟蹤回旋特性的非凡飛鏢,切開了兩人的喉嚨,護衛也打斷了一個人的腿。
本來範寧就解決了兩個人,這下遠程的威脅全被消滅,而隨後趁隙摸上來的一群持盾牌和砍刀的混混,直接被馬塞內古持著長劍,幾個照麵就刺死了三個。
留下十來具人的屍體和差不多數量的馬屍後,黑幫那邊的人開始灰溜溜撤退,有些躬在灌木叢中逃走,還有些趁亂跑遠,騎上了自己的馬匹。
於是範寧伸手按止琴弦,澹定地示意露娜可以回去了。
護衛們在清點人員傷亡情況,長子特洛瓦也跳下了馬車開始協調。
死了兩個雇工,是被另一黑幫混混扔的手榴彈炸死的,還有兩個倒黴的護衛和車夫中了流彈,兩個護衛被砍傷了背,剩下的就是一些慌亂躲避中磕碰擦傷的人。
“以前不是這樣的,上世紀末的‘指路人’都沒這麼難混。”
進入有序處理階段後,馬塞內古走到了範寧旁邊開口。
他的眼神富有深意,剛剛相隔一定距離,自己的注意力也主要在槍戰上,可他多少觀注意到了舍勒那邊的情況。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兩人那麼大大咧咧的穿行未中一彈,也不清楚怎麼那顆手榴彈就莫名其妙把混混自己炸死了,但他早就知道了這位遊吟詩人同樣是有知者,剛才兩人對話中冒出的神秘側詞語,其實也是默認了這一點。
這些懂藝術的低位階有知者,可能擁有一些類似精神特性的初識之光,讓靈感羸弱的無知者神智恍忽的那種。
“以前怎樣?”範寧看著眼前幾人給傷員包紮,未有轉身。
“那時遇見黑幫劫掠,我可管不了這麼多彎彎繞繞,先上去對砍一陣再說,一般的黑幫上來一堆,也隻有被我帶著護衛們一個個刺死的命......實在遇到極端強橫的團夥,或偶然遇到了個低位階,再停下來談判不遲。儘量不見血的道理大家都懂,商隊和黑幫都是求財不求命,但誰的鈔票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馬塞內古擦著自己染血的長劍。
“你現在不也是一樣嗎?”範寧瞥了他一眼,“或者理論上來說,應該比以前更強。”
“都說刀劍不長眼,子彈才是真不長眼。”馬賽內古拍著身上的灰,“所以我常說這個工業時代對我們騎士真他媽不友好,您看看現在的黑幫劫道都是些什麼風氣?……”他拿著左輪痛心疾首地指著地上的屍體,“……上來就先一排黑洞洞槍口直接對人。雖說大家都配著槍械,打起來誰也不怕誰,但若雇主老是出現死傷,我還怎麼接得到委托?”
“而且老實說,你我身體照樣脆如紙湖,麵對太強的火力威脅時,誰心底都會發怵,而且,誰知道對麵隊伍裡是不是混了個有知者?現在就連神秘側之間的戰鬥,變數都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