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們主要去哪逛?”走到第一個街頭的十字路口,露娜側身揚臉。
“隨便。”範寧想了一下又道,“我們還有多少錢?”
……舍勒先生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楚這個問題,不對,他就從來沒上心過。
露娜再度驚歎於老師的恬澹灑脫,然後提起叮叮冬冬、鼓鼓囊囊的小錢袋,再次大致確認了一下:
“老師,這裡帶了約70鎊的金幣,您在我這裡存的加我的一起有1400鎊左右。”
“哦,怎麼這麼多?”
“不少上流人士非要來給您獻禮,你沒搭理。”
“那怎麼還是送了?”
“有幾個您要他們來找我的呀。”
“哦,我沒留意他們對我說了什麼。”範寧走進一家裝修典雅的水吧,在台麵上提前製好一排涼飲中直接拿走一大杯,並把瓷板上店家切好的水果塊全部倒了進去,“那你今天去逛商店,花完身上的70鎊就回去。”
“啊!70鎊太多了,一會花不完的。”露娜錯愕出聲,但範寧已經端著裝得滿滿當當涼飲走了出去,留下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水吧老板和侍者。
她不好意思一笑,趕緊付錢結賬,行了一禮後快步跟上老師。
街上再走一會,露娜出聲道:“老師,剛才那家店……”
“有奇怪的發現嗎?”範寧抱著吉他平視前方。
“奇怪的發現?我拿不準,我隻是覺得他們的店有點破……”
“有點破?”
“嗯,有地方開裂,地麵還滲水,但都很小,可能是資金緊張所以沒有修。”
“有可能。”
範寧又在一處花團錦簇的廣場上彈了幾曲吉他。
圍觀了不少人,好幾位女孩眼中掩飾不住的傾慕和渴求,上前與他搭訕。
“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地方街景不錯?”走遠幾百米後,他又問道。
“花還挺漂亮,就是種得不齊。”
“不齊?”
“中間空了好幾片,其實市政在旅遊旺季應該及時修繕的。”露娜說著再度回頭看了一眼。
“誒,可能是我眼花了,這麼望去效果還不錯。”
兩人逛了數個小時,露娜買了一些鮮花、零食、小香水和小飾品,也隻用了不到30鎊。
陽光掛在天際側下方,火候仍然毒辣,範寧看她再度變得疲憊,示意回歌劇院。
總得來說,剛開始她似乎察覺到一些奇怪的細節,但後麵就沒有了,一切正常。
“老師,這應該和我精神不太好有關,夏季本來就容易幻象四起,過了最熱的時候我出門陪您就沒這麼累了。”露娜見範寧好像有些擔心,又有些沉思,在歸途中不住解釋。
“沒事,我在想彆的問題。”範寧走在前方。
又是一排男男女女蹲在過道兩側,急匆匆地吞咽進食,又將白開水灌入喉嚨衝下阻塞的食物。
這些劇場的基層職工是最辛苦的,飲食睡眠作息完全沒有規律,隻能互相搭班輪流休息。
“老師,一個好消息!”回演職人員套間後,安一個箭步站到他麵前,眼眸藍光閃閃。
“什麼?”範寧笑著問道。
“180份!”
“哦,唱片嗎。”
“對啊!老師你真的不需要自己的份額嗎,這樣我和瓦爾特先生各有.%,10鎊的定價,我會有三千多鎊的收入!這真的,好不真實,我們家族商會今年的‘花禮節’供貨總利潤才一萬多鎊……”
“我到南國旅居這幾年,一共也才掙了三千多鎊。”瓦爾特抱著樂譜從琴房走出。
“晚上準備得差不多了吧?”範寧問道。
“還有點時間,再和瓦爾特先生針對薄弱片段進行強化練習,一定能拿到今年的提名獎。”安說道。
“還看著提名獎麼?”範寧搖頭笑笑,“你應該定個和瓦爾特差不多的目標……”
他言下之意是“喚醒之詠”這種具有巨大不確定性的、產生“鍛獅”音樂家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而名歌手大賽造就的不過是“持刃者”。
“可是老師,瓦爾特師兄本就是著名指揮家呀!”夜鶯小姐撇了撇嘴,“他出身雅努斯正統,指揮、作曲、鋼琴都是職業頂尖水準,放到西大陸的音樂世家中依舊是佼佼者......他在遇到你之前的起點,就已經是我欲要爭奪的終點了,我隻是有點聲樂天賦和錢財實力的商賈家族裡的小姐......”
“今年本來隻有三成把握拿到提名,遇到老師後信心才會這麼足,不過這次有芮妮拉小姐參賽,名歌手的座位很難動搖……”
“姐姐,我記得呂克特大師對你的印象很好。”露娜這時忍不住提醒道,“而且,老師的曲子是世界上最棒的那類,連‘芳卉詩人’都如此超前地予以回應,還有,瓦爾特先生也會幫你去彈伴奏呀!”
“但可惜‘芳卉詩人’不會像回應‘喚醒之詠’那樣去注意名歌手大賽。”安輕輕地笑著說道,“這裡起決定性作用的,是民眾彙集於歌手身上的傾慕,大多數評委和聽眾手中的‘芳卉花束’我都很難爭取到,而布穀鳥小姐的支持和愛慕者數不勝數,她的老師塞涅西諾也擅長在詩歌中讚頌享樂、紓解乾渴……”
“芮妮拉還參賽?”範寧這時特意問了一句。
“當然了。”安點了點頭,隨即鄭重其事道:“老師,我沒有怯場的意思,肯定會把最好的自己給你看!隻是這次怕你失望,我太小了,名聲和技巧的沉澱都還不夠,其實我覺得芮妮拉小姐在四五年前不如我現在,時間還夠,在0歲前我肯定能成為名歌手的……”
“你後麵那句話一定沒說錯。”範寧笑著對她的表態作評價。
不過他意識到了一絲蹊蹺。
特巡廳在搞什麼鬼?
按道理說,特巡廳和教會好幾次行動都趕在自己前麵,他們應該是比自己更清楚這兩人和愉悅傾聽會有糾葛的。
這種完整的、正式的、影響者眾的、並帶有宗教民俗色彩的音樂會,讓和“紅池”有染的人上去揮灑靈感,引人注目,一定會存在某些未知風險,或者在達成某些有助於自己被邪神繼續擢升的目的。
為什麼沒有叫停她的參賽資格?
而且那天參與浴池私密沙龍的女性,似乎都是芮妮拉這樣的類型,才情姿色頗佳、舉止風情萬種、擁有大量的裙下之臣……範寧再次意識到了之前馬賽內古就老是“批判”的這一點。
這時,門外傳來工作人員輕敲房門的聲音:
“夜鶯小姐,您在決賽首輪中抽到的順序是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