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以來整個南大陸發生的事情……
在鏡子前用浴巾前沿擦著頭發的範寧,突然動作緩了幾分,神色凝然了幾分。
“很奇怪。”
裹著浴巾的範寧,“吱呀”一聲推開浴室的門。
他先是推開了裡間視野最好的那麵窗子。
暮時的日光烈度不減,金黃的原色調經狐百合原野的花海散射後,在教堂巨大的高牆、石階和廊柱上渡起了一層猩紅。
視野下方赤紅教堂的大階梯上,賓客們的人頭如螞蟻般攢動,他們持著經過七天仍舊充盈的邀請函,經東道主們的檢查確認後,迫不及待地擠入這場舉行賞花盛宴的殿堂。
更遠處還有更多的人,最終沒取到入場資格的人,在捏著枯萎的邀請函,做捶胸頓足狀,也有人在惴惴不安地徘回,或將脖子往教堂入口長長地伸張了出去。
“梆梆梆——”
休息室外間的門被敲響了。
範寧合上窗頁,緩步從裡間踱了出去。
“舍勒先生,您是否需要她們陪侍沐浴?”牆外傳來的是卡來斯蒂尼主教的聲音,“讓我數數,法雅公爵的女兒溫妮莎夫人、阿科比公爵家的朵拉小姐、法斯特伯爵家的貝芙妮小姐、甚至埃莉諾王室公主芮妮拉小姐等賓客們都在托我轉達心意,希望陪她們仰慕的人在演出前放鬆放鬆,嗬嗬……她們不介意您作個多選題……”
“我已經沐浴完。”範寧披上一件白襯衫,在房內平靜回應道,“請讓樂手們做好準備,我先用餐,再走台。”
“好。”門外有一雙腳步聲遠去。
數分鐘內範寧迅速換上燕尾服和西褲,將胸前的玫瑰花領結打好。
他右手壓著指揮棒點地,左手放在了房門把手上,眉頭微皺後將其擰動推開。
然後稍稍做了個側身的姿勢。
幾道窈窕的人影帶著香風撲麵而至。
“舍勒先生,晚好。”
年輕的圓臉美婦人輕言細語地問候,眼眸中似蒙著一片柔情的水汽。
“實無打攪之意,隻是想近距離看您一眼。”
身著紅色一字露肩領裙的齊耳短發貴婦盈盈行了一禮,右手捂的位置偏下而非胸口,這讓一片沉甸甸的雪白景致儘收眼底。
“排練辛苦了。”“介意去您房間看看嗎?”
“……感謝抬愛!”
搭著純白蕾絲披肩的少女,以及另一位大波浪金發的碧眼女郎見範寧直接走遠,便帶著激動而憧憬的神色直接鑽進了他的休息室。
隨即是一陣急促而快樂的嬌笑與喘息聲。
“她們出來後,即刻做收拾清潔恢複原狀。”走了六七米後的範寧轉頭說道。
“沒問題先生。”兩位蹲在過道的胖子工作人員即刻抬頭。
他們手持大碗和勺子正在狼吞虎咽,碗裡堆著如山的海鮮麵條和香腸雞蛋。
“讓我進去一下吧!”
“我有書信!溫妮莎夫人是認識我的!”
“芮妮拉小姐仍會寵愛她的忠臣!”
“向詩人發誓,我隻看她一眼!”
“隻求麻煩您把我的禮物給貝芙妮小姐帶去!
”
演職人員通道的另一邊,用紅線拉住的階梯口,四位“花觸之人”帶著一群安保人員,正應對著下麵擠得水泄不通的、地位不足以進入演職人員後台的賓客們。
聲嘶力竭又萬分懇切的呐喊聲混雜在一起,一陣又一陣地衝擊人的耳膜。
“噠…噠…”
走廊上還回蕩著皮鞋與木地板的撞擊聲。
範寧不曾回頭,神色平靜地繼續向前走去。
他輕輕敲響了一間房門。
“誰?”警惕而輕柔的少女嗓音。
“是我。”範寧說道。
房門在下一刻打開,一股濃鬱的海產鮮香混合著糕點和蔬果的清香飄進鼻端。
一間明亮的小型餐廳,桌麵上擺滿著琳琅滿目、冒著熱氣的美食美酒。
穿小尺寸女士正裝、戴著優雅絲巾的露娜嘴裡叼著一塊白麵包片,小巧身影帶上房門後,又給範寧遞去兩片。
夜鶯小姐依舊是那身澹藍色晚禮裙,但落座的位置不是餐桌,而是靠牆的沙發。
她起身給範寧倒上了一杯涼白開。
“老師,這幾天的情況越來越奇怪了,呂克特大師這兩天沒有再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