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範寧的正前方,是圖克維爾主教的後腦勺。
這位對拉瓦錫的“幸存者背景調查”事宜十分關心的教會高層,此刻卻好像完全是沒有聽見後方蠟先生的招呼聲,沒有回頭,也沒有使用靈覺查探的跡象。
走道上,偶爾仍有人從輪椅旁邊路過,也沒有扭頭看一眼。
廣場上眾人的交談聲似乎在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範寧明白自己此刻恐怕進入了一場夢境,麵對這摸不透底細的特巡廳的首席秘史學家微笑開口道:
“這位弟兄也是來祝聖的。”。
輪椅上的人沒有答話,帽簷仍然低垂著,並伸手在口袋裡緩緩摸索起來。
範寧見他衣衫單薄淩亂,動作有氣無力,又不動聲色地平靜說道:
“那時沐光明者聖萊尼亞向霍夫曼人布道,說窮困的染病的,無錢買新衣服,精神亦不抖擻,不要引以為恥,不敢前去領聖體。須知我主一向特彆喜愛窮人,隻要將衣服洗淨,穿戴得整齊,目不斜視地祝了謝,即可安心去吃餅和酒。”
蠟先生緩緩拿出了兩件東西。
看起來很普通的羽毛筆和活頁紙。
“神父開導的是,麻煩你幫我簽個名。”
“哦,你就是前些日歐文恭請過來替我講明公義的,這事樂意見成。”
範寧心中警惕大增,但表麵作恍然狀接了過去。
考慮到歐文那天派給蠟先生的信使,是當著所有人明說的,他沒有展示出任何猶豫,也沒有故意裝糊塗。
範寧回想起姓名在神秘學上的意義,這是一種“主觀的相沿成習”,即將某個抽象的符號和具體的形貌事跡,在世人認知的反複強化中建立起對應聯係。
雖然範寧不知道這個蠟先生的具體手段是什麼,但他一定是在以姓名背後的指代含義為切入口,去推演什麼與之關聯的其他事物。
這種奧秘一般和“衍”有關,有時也涉及“燭”。
難道他把“災劫”殘骸帶過來了?
範寧開始簽下“安托萬·拉瓦錫”的名字。
筆跡與之前的人物如出一轍,中正內斂,傾斜較少,極少連筆。
夢境中的廣場四周人頭攢動,卻一片靜寂無聲。
他在書寫的時候,心中儘量回憶著資料中拉瓦錫曾經的經曆,以及這四個月來自己扮演新身份時的所思所行。
性格與心理狀態更加推動著運筆的走向。
理論上說,即使他人的名字由推演者統一書寫,目的依然可能生效,但主筆無疑是一種“強化對應關係”的加成手段——範寧正是試圖反過來利用這點,去強化加深“拉瓦錫”的名與事的對應關係。
“工整漂亮的字跡。”
前排的後腦勺轉了過來,朝範寧伸出了手。
卻不再是圖克維爾,而是歐文巡視長。
他剛才明明坐在第一排稍遠的位置。
範寧握紙的手鬆開,讓歐文將其抽走,並訂回了一本活頁筆記本裡麵。
一個呼吸的時間,範寧在歐文翻動活頁時又看到了其他的字跡。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目光卻大大方方地停留在筆記本上沒有移開。
“拉瓦錫先生看來認識其中不少人。”歐文笑道。
“我見羅伊小姐的名也在冊,這是你們外邦人的什麼記念法子?”範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