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這時也舉起酒杯向範寧遙祝示意,笑著說道:“拉瓦錫神父如此胸懷和造詣,隻要您選了的教區我都會認真看一遍,優先傾斜更多名額過來,哪怕底子現在薄弱一點,有您在上麵執教,想必主持工作的司鐸們也會有更多信心將院線發展好。”
這是她在向範寧分享《b小調彌撒》的聆聽成果後,範寧提出的傾向性建議,對此她覺得完全讚同。
“羅伊小姐這話必應驗在我身上。”範寧持著杯盞規規矩矩對了一禮,“因為那關係啟明的事,必然成就,我也願把你做的這些事,在一路上切切實實地講明,使那些已信神的人,留心作顯揚光明的事業。”
克裡斯托弗感歎笑道:“這樣的話,拉瓦錫主教過幾天的行程,既是新拜訪管轄的司鐸們,又是陪同考察建院的事宜,倒是一舉兩得了。”
今晚慶祝的事情功勞很大,也沒有人在這不合時宜地說教,推杯換盞間氣氛很是融洽,臨近散場時樞機主教黎塞留又道:
“拉瓦錫師傅,我差點忘了,領洗節上這部彌撒的首演,百年難遇,是舉國的大事,你履新主教和副審判長職務,屬西大陸屈指可數的高層變動,也是舉國的大事,從明天起,一係列報紙和電台頭條都要將報道公之於眾”
“我個人的想法是,頭版欄目向《雅努斯之聲》約稿,重點報道《b小調彌撒》的首演盛況,以擔任指揮的加利尼茨大師的視角展開,主要宣揚拉瓦錫主教的藝術創作思想,然後,附帶一個置於旁邊的‘訪談環節’,這個則側重於對拉瓦錫主教上任後的一係列執教理念做采訪和宣傳,教宗陛下覺得以上思路是否可行?”
“就按樞機主教說的去辦。”雅寧各十九世表示同意。
“拉瓦錫師傅自己的意思呢?”
“這事樂意見成,人要顯揚神的名聲,就沒有在暗處行事的,樞機主教閣下儘管來詢,我必在你查問之後,有所陳奏。”
大概是這位同僚的語氣實在太講禮節了,黎塞留連連說著“不必客氣”,然後試著提議:
“我們就現在暢所欲言地聊,回頭我讓媒體們做個書麵整理,不過.拉瓦錫師傅可先確認個方向性的東西,比如,訪談報道的標題,這樣,我們談話的內容會更集中,傳達出來的理念也會更明確易懂。”
標題?意思在頭版位置,字體加粗加大的那種?.範寧將餐具端正擱好作思考狀,心裡斟酌一番後說道:
“認清形勢,放棄幻想。”
“.?”雙手整理著發簪的羅伊疑惑抬頭。
用熱毛巾擦臉的教宗也動作停滯。
隻不過他好像聯想起了,之前在“司鐸候選征求意見”中被提的頻率最高的那個“很長很寬的清單”。
“那個.”黎塞留咳嗽了一聲,“聽起來似乎是個奪人眼球的標題,但拉瓦錫師傅能否展開講講?”
範寧徐徐溫和解釋道:“可讓這國度的祭司與民眾們提前知會,在他們中間,在‘不墜之火’所賜他們的諸城中,無論哪座城裡,若有子民,或男或女,行上主眼中看為惡的事,違背了祂的約,去擅自走私道,去奉敬假偶像,或拜圖騰,或拜山野,或拜天象,凡此種種,主不曾吩咐的,有人告訴他,或他看見了,就要先細細地探聽”
“若是能憑兩三個執事的口作見證的,準有這憎惡的事行在中間的,就要將行這惡事的男人或女人拉到城門外,當治死的就去治死;不可憑幾個人的口作見證的,司鐸要去親力親為,眾民再下手將他治死;若起了爭訟的事,或因流血,或因錯雜,或因詭詐,是他難斷的案件,就當來求問我,我必將用判語指示他。這樣,就把那惡從他們中間除掉。”
“凡此種種,是叫城裡的民‘認清形勢’。”
“在其中講說了誠心話的,可得賜物,但若有人以假見證陷害弟兄,他們就要待他如同他想要待的弟兄,這樣,依舊把那惡從他們中間除掉。”
“又若有人趕在裁判之前,坦然承認所犯的罪,要照你所估定的價,將所虧負人的,如數賠還,另外加上五分之一,也歸與所虧負的人,這樣,他必蒙赦免。”
“又若有人犯了更嚴重的罪,或償還的力量不夠,他須將自己作贖愆祭牲,就像羊群中的母羊,或是一隻羊羔,或是一隻山羊般牽到主的麵前為贖罪祭。至於他的罪,祭司要為他贖了部分。”
“這其中的家族有子嗣在今日領洗節得了啟明的,要贖得更多,若得了啟明還麻木不仁的,公義一旦臨到他頭上,就更加速速地治死須知聖主麵前擬下的清單,沒有一句是會落空的,將來都是要應驗在他們身上的。”
“凡此種種,是叫城裡的民‘放棄幻想’.”
範寧闡述了大致思路後,又介紹了很多細則,比如主動上門的怎麼獎,作誣告中傷的怎麼罰,什麼程度的可以賠償後不予追究,什麼程度的可以獲得減判,家中有人新加入官方有知者的可以如何享受豁免,而繼續屢教不改的往死裡治等等.
晚宴的最後時刻,這位樞機主教聽得逐漸愣住。
本來想著是在頭條旁附個“訪談報道”來著
怎麼感覺到時候報紙上出來的成了《舉報自首指南》了?
登幾個主流報紙真有這麼大效果麼?
但是看著教宗的表情,竟然聽得十分認可,而且結合之前傳達的審判長梅拉爾廷的意思,應該是整個宗教裁判所的權力都可以拿來施展。
算了,按他說的來好了,身份和律法上來講是沒有問題的。
黎塞留有種預感,這報紙後幾天一丟出來,恐怕會是枚更大的大型炸彈!
深夜散場後,街道又飄起了綿密冰冷的雨絲。
羅伊在門口主動約定了三天後動身往旁圖亞方向考察,這幾天她要在聖珀爾托各教區繼續輾轉,範寧在上任兩郡主教之前,在聖城也有一些同僚和教會派藝術家需要拜訪,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逐漸閱讀到一些高層才有權限接觸的卷宗或秘典了。
範寧看著前方的汽車尾燈逐漸消失在雨簾裡。
教宗的聲音從旁邊響起,這位老人的語調比起筵席上的平穩明快,似乎多了一絲心事重重的持重凝緩:
“拉瓦錫師傅,你在方便之時,可隨我去一趟總部‘輝光巨輪’的移湧秘境內部。”
“我看當下就是好的。”範寧心中一振。
那座氣勢磅礴的祭壇,原來還是前往神聖驕陽教會移湧秘境的所在?
教宗示意他登上一座寬敞的十六輪馬車,車輛疾馳之際,窗外四周逐漸被黑暗吞噬,而頭頂的燭火更亮地燃起。
“當下場合足夠隱秘,這些問題是聖者代我問詢。”
他的語氣不是質疑,而是在連續深呼吸之下帶著莫名期盼地問出——
“請問拉瓦錫師傅目前穿越了幾道門扉?密鑰從何而來?穿越時間是在特巡廳實施管控之前還是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