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時不時就有一處視覺上很怪的地方。
怎麼說呢?
那一團團不同事物和光影下的“像素點”就像是被人給抹了一把,抹亂了,樹乾的黑塊進到了雕塑的銀塊裡,血汙的紅點滲到了另一透視位置的白牆上,炮坑裡的灰褐又和煤氣燈的亮黃雜糅到了一起.
範寧轉眼間就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海斯特司鐸公寓內,融在玻璃茶幾的“蠕蟲學筆記”!
蠟先生出手調查自己時,拿出來的那瓶極度怪異的“鬼祟之水”!
對,這幾樣事物的確太像了。
都呈現出某種顛倒錯亂、成份雜糅、讓人視覺不適的怪異效果。
“聖者說‘鬼祟之水’是一種極其罕有的高位格神秘物質,可以看作是‘秘史’相位的耀質靈液,那麼,‘蠕蟲學筆記’中難道也有著某種秘史的色彩?這幾個密教徒也是在原本正常聽命出戰的士兵炮彈裡,摻雜了什麼和秘史有關的物質?”
如此,倒能解釋為什麼,在自己和赫莫薩女士都察覺不到明顯異樣的情況下,這蘊含秘史之力的手機相機,卻能將其異質的光影捕捉進去。
那麼這種神秘物質隨著此次空襲轟炸,覆蓋沉降得到處都是,會造成什麼未知的影響?
範寧在思索之中重新降回廣場,對阿爾法上校和和氣氣地開口道:
“你且領一下去停屍間的路。”
“是。”這位軍官聲音洪亮地聽令。
“神父先生,我們也可以去看看情況嗎?”羅伊試著問道。
她覺得涉及神降學會的事情,有可能會跟自己想要了解更多的失常區存在聯係。
範寧差點下意識地答應,但想到令人諱莫如深的“蠕蟲”,哪怕是有赫莫薩女士做陪護,他還是一口回絕了這個可能會給她帶來危險的建議:
“抱歉,羅伊小姐,上主垂賜的平安,也須臨到貴客頭上,來不得半點怠慢。”
怎麼爸爸管我,範寧先生管我,拉瓦錫神父也要管我。看著範寧、杜爾克司鐸和阿爾法上校三人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羅伊心中暗自咕噥了一句。
但她隨即做了做心理建設,彆人教堂下麵的隱秘場所,自己一個來做客的外邦人加非信徒,冒冒失失地跟過去好像確實有些不講禮節。
“蘭紐特上將,兩位相不相識?”
去停屍間的路上走了半路,範寧突然問向一左一右的兩人。
“當然。”杜爾克司鐸點頭,“雅努斯司鐸百餘,現任上將不過七位,略接近於在西大陸的主教數量,蘭紐特上將是雅努斯的高級軍事將領,不如主教或副審判長這般尊崇,但單論行政上的級彆,比起在下還是高不少的。”
“蘭紐特上將算是我的上司。”阿爾法上校也說道,“他直接坐鎮阿派勒戰區衝突前沿,也負責聯係調度後方的旁圖亞郡,是埃努克姆元帥的得力親信。”
“哦,如此甚好。”
範寧再次開始在衣襟內袋裡摸索起來。
兩人想到了這位主教傳聞中的事跡,突然感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該來的還是來了。
範寧拿出了一本小冊。
並翻到已經儆醒悔悟的博爾斯準將的上司——也算是身邊這位阿爾法上校的上司——“蘭紐特上將”名字那一頁,繼續溫和地向兩人問起話道:
“這蘭紐特上將既然已經被拉了清單,現在臨到他的地盤,又有一個白晝有餘,怎地不見他拿著記有過犯的冊子,到我麵前來辦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