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略微放倒了座椅,換了個相對舒服一點的姿勢,但仍然保持著對外界的高度警惕。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什麼不適都沒有感到。
當人們對所處環境抱有“應該正常”的預期時,他們會試圖逃避異常的事物,但反過來,如果對所處環境抱有的是“應該不正常”的預期,有人就會試圖做點什麼實質的事情。
比如找到什麼東西,將其給主動消滅,來爭取到心理上的掌控感。
可現在.這“失常區”未免也太正常了吧?
當發動機的轟鳴、輪胎的碾壓和底盤的震顫也消失後,這裡的一切隻剩下令人惴惴不安的寂靜。
如此,第一個夜晚就這樣沒有絲毫波瀾地度過了。
帶來拂曉,鳥聲如洗,日光透過天際線的雲層,一寸一寸地衝淡了昏暗。
“鳥聲?”
閉目養神的範寧睜開眼睛,第一個跳下車。
車隊從荒原行至了山林地帶,清晨的空氣冷冽、純淨。
失常區隻是“無人區”,不是“無生命區”,動物和植物還是有的,它們憑著本能活動和遷徙,邊界之類的概念與其無關。
視野所見之處已經有了小溪和水潭,粗大的樹乾上綴滿著各色極為瑰麗的花粉,細長的水草在流水中成片成片地倒伏,並隨清澈但飄有植物碎屑的液體浮動。
“植被越來越多了,雨水看起來至少不貧乏,不像‘炎苦之地’,倒是更接近於原本南國雨林的樣子。”
“十分漂亮又色彩豔麗的風景。”
“令人身心舒暢。”
眾人紛紛下車伸展身體,持著水壺觀望四周,吃起了肉乾、麵餅和脫水蔬果。
範寧也微微仰著頭。
但他還沒來得及就“鳥聲”展開遞進的聯想,就覺得自己視野裡出現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範寧用力閉眼。
又睜開,如此重複了兩遍,又甩了甩頭。
“怎麼突然好像邊上有東西?”
“我眼裡進了洗滌水嗎?”
身邊人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你們也感覺到了?”範寧轉過身來。
圖克維爾主教點了點頭,語氣有些凝重,試圖描述這種感覺:
“兩三成、一兩成不對,也就一成吧,我覺得自己視野裡的‘餘光地帶’,好像被什麼流動著的東西染色了”
“或者說,有一層薄薄的、濫彩的、什麼薄膜似的事物在視野邊緣圍了一圈,就像,就像?”
範寧皺眉接過話語:
“陽光下色彩斑斕的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