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突然冷笑一聲。
什麼情況......勉力拖延著坍塌進展的範寧睜大眼睛向前望去。
隻見被撕開的畫布裡麵又是一張畫布,上麵用白色顏料塗抹著兩個他熟悉的標點符號,一個冒號一個括弧——
:)
假的?
範寧愕然。
文森特藏在這裡的「神之主題」是假的?還是說,整個「燈塔」直接都是假的?......
那自己還撐著這磚石乾什麼,留塊不被埋的地方就行了......
靈性搖搖欲墜的範寧一瞬間收束了無形之力,本想著留給自己一寸見方,但高估了自己的狀態,一下收得太快,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再也無法支撐住身體。
「轟!——」
整座「美術館」徹底倒塌了,範寧最後隻看著f先生轉頭朝自己走來,以及看著兩旁無數幅《第聶伯河上的月夜》被流沙和石塊掩埋......
下一刻,一塊堪比小山的堅冰直接朝著自己的臉部砸了過來。
範寧本能地伸出雙手擋了一下。
「嘩啦——」
沒能擋住什麼,但恍惚之中,冰塊好像融化成了涼水。
範寧抹臉甩手,睜開雙眼,卻一時半會什麼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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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某種過程的體感被無限拉長,塞入了很多昏昏沉沉的見聞,以至於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隻剩下一種怪異的不適感在重複放大、重複強調。
「拉瓦錫,你醒了。」
「可惜,今天我們沒找到能吃的食物。」
杜爾克和伊萬的兩道聲音依次傳來。
「哦,明天再試試吧。」
範寧用手揉著額頭回應,眼前開始出現模糊重影,並逐步勉強歸位。
也許這裡是一處遍布著嶙峋怪石的鐘乳洞或岩石窟,也許吧。
進入失常區的時間實在太久太久了,睡眠的次數和服食「鬼祟之水」靈劑實在太多太多了。
範寧的眼裡全是流光溢彩,在集中注意力想辨認某個事物時,它們的對比會淡一點,而在精神稍有放鬆時,它們則會變得異常活躍和瑰麗。
他覺得自己已經高度萎縮。
不是說構成身體的分子和原子變得更緊更密,而是一種雜糅和融合,它們仿佛已經被擠壓成了一個個微小的宇宙,不斷迸出高熱而難忍的光芒,一旦仔細注視某道光芒,它們便從多融合為一,但其他自己疏於注視的光芒,就會逐漸形成增殖又分解的花朵。
範寧用力地抓撓了一下手背,又接二連三地用力甩頭。
終於開始忍著不適觀察四周。
這的確是一處坑坑窪窪的岩石洞窟,半開放的,在遠處的豁口處能依稀看到厚重的雲層和有氣無力的太陽光線。
旁邊稍稍平整的空地架著鐵鍋和柴火,卻沒有任何東西下鍋,六位隊員們的麵孔都很熟悉,神情大多都很恍惚,穿著磨損嚴重的衣物席地而坐。
六位?
範寧的目光在某人身上落定,露出了久久不散的疑惑表情。
有位少女靠在牆邊,環抱雙膝,抵著下巴,關切地看著自己。
那梳得富有學生感的發型、水綠色的衣裙、光潔細膩的小腿、以
及腰間一支銀閃閃的長笛......相比於自己或其他同樣邋裡邋遢、簡直快成了野人模樣的隊員,就像是兩個世界的畫麵拚接在了一起。
「你好像很難受?」瓊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