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跟你娘年紀大了,你大哥二哥也都分出去自己過日子了,我們老兩口在家,還是省點心的好。”
王存業笑道。
隨後領著陳淩去屋後看蛇。
屋後是個斜坡,種著許多果樹,種類很雜。
緊靠著牆根處,放著一排木製的養蛇箱子,由於入了冬,山上一早一晚的,溫度變化大,養蛇箱子上覆蓋了厚厚的茅草披,用來保溫。
王存業走到跟前,揭開茅草披,掀開木箱子,果然有數條蛇纏繞成一團,跟一團蛇球似的。
王存業挑出來兩條蛇,掛在陳淩手臂上。
“現在就這兩個箱子裡有,其它箱子都空了,入冬了天冷,也沒剩幾條。”
陳淩用手抓住兩條來回扭動的烏梢蛇,這種蛇很好養活,繁殖起來一窩一窩的成本也低,不過現在交通不便,村寨養蛇就隻是製成藥材,逢集的時候去鎮上賣掉,以此補貼家用。遠沒有後世的規模養殖產業鏈。
“爹,我聽你說引蛇藥,素素在家也提過這個,說是灑下去能把蛇從洞裡引出來,但她隻會配驅蛇藥,引蛇藥就不懂怎麼配了,這個藥真有這麼厲害?”
“嗯,引蛇藥是很厲害。”
王存業瞧了他一眼,笑道:“跟你這麼說吧,這種藥的方子以前在寨子裡都是傳男不傳女的東西,當成傳家本事,可見有多金貴……”
“待會兒我帶你在山上轉轉,讓你見識見識引蛇藥的厲害。”
“好啊,就是這冬天能引出來蛇麼?”
陳淩疑問。
“能,剛入冬,長蟲窩好找,很簡單就能引出來。”
王存業答道。
把蛇放到養蛇箱子,蓋好茅草披,兩人回到院裡。
老丈人找出引蛇藥,用巴掌大的小葫蘆裝著,而後拿上柴刀、蛇鉤子,給了陳淩一把鋼叉,帶上背簍,兩人準備出發。
“我們出去轉轉啊。”
高秀蘭這時候還沒給王素素剪好頭發,聞言就抬頭看了他們翁婿一眼:“去吧,淩子你爹腿腳不好,注意看著他點。”
“知道了娘。”
陳淩連忙應道。
前些年的時候,老丈人在陡崖采藥不慎跌落,摔傷了腿腳,若不是父親陳俊才碰巧遇到,一旦入夜,恐怕就會凶多吉少。
兩家也是因此結緣的。
這幾年老丈人的腿雖說養好了,但是走路的時候仍能看出稍微有點瘸,走起路來就跟一隻腳踩著短高跟鞋,一隻腳光著腳似的,高高低低。
所以現在采藥,就是能采到算是好的,采不到也無所謂。
反正兒女現在也基本都成家了,不用過多操心。
出了門,王真真和小侄子帶著兩隻狗跑過來,知道他們要去抓蛇,趕緊叫道:“我也要去。”
“不許去,你去,通通也要去了。”
王存業不答應。
“沒事的爹,我來抱著通通。”
陳淩見兩個孩子很是期盼,就道:“通通,姑父抱著你去玩,你去不去。”
小娃娃立刻點頭:“去。”
然後張著胳膊等陳淩抱他。
把王存業看得很無奈:“你啊,怪不得真真跟你親近,老慣著他們。”
“哈哈,高興嘛。”
陳淩把小侄子抱起來,跟著王存業出了寨子。
至於王真真,早就輕車熟路的帶著兩隻狗跑到前麵去了。
山上多生雜樹,這地方山高林密,老丈人就帶著陳淩走些熟悉的山間小徑,這種小徑就是采藥的跟獵戶趟出來的小道,根本算不上是正經路,一會兒走過小溪,一會兒穿入林中,一會兒走入山穀,一會兒又登上了山巔。
按照王存業的說法,這樣的路已經是很好走的了。
他還專門帶著陳淩去瞧了瞧一般年輕的采藥人常走的路。
那些狹窄的小路就盤旋過陡峭的山壁,僅僅能容納兩個人通行,但走上去的時候,是不敢兩個人並排走的,因為另外一邊就是深不可測的山澗了,不小心就會跌下去摔死。
陳淩把小侄子放下來,獨自踏上去走了一圈,體驗了一下什麼感覺。
他發現這種路不僅狹窄,且有的地方在有人經過的時候,還會有土石鬆動,零零落落的往山澗下掉落,嚇人得很。
“行啊淩子,腿腳很伶俐嘛。”
看到陳淩走得輕鬆,王存業露出笑容。
他本來是想讓陳淩稍微走一段試試的,哪知道走了一圈才返回來。
想提醒也沒敢立即去提醒,怕嚇到陳淩,在上麵站不穩。
還好陳淩身體靈活,三兩下就跨了過來,看起來非常輕盈,才放下心來。
陳淩嘿嘿一笑,說自己也常往山上走。
這時,小通通跟他熟悉了,和王真真帶著狗走了段路,陪狗玩累之後,就喊著姑父,讓陳淩抱他。
幾人離開山澗附近之後,路依然陡。
斜坡上有人踩踏出的道路,挖出一個接著一個的方形小坑。
老丈人告訴陳淩,說這些路叫做“豬槽路”。
類似一個個類似豬槽的方形小坑而得名。
主要是這地方夏秋雨水多,一旦下雨,這些陡峭的山坡會變得很濕滑,無論是人還是馱馬都難以攀爬。
於是這些開辟出來的小坑就成了進山采藥的山民和獵戶的最好防滑措施。
“以前我們采藥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小道,像是剛才那樣的的山壁、崖巴子,也經常往上爬,很多時候,越是不正經的地方,越是有值錢貨。”
王存業說,陳淩聽。
中間也說起了引蛇粉。
老丈人並沒有藏私,除了引蛇粉,還告訴他一些獵戶的手段。
甚至掏出自製的弓箭,現場塗抹。
也是一種毒藥,類似於金門村老獵戶用的馬錢子膏。
不過這邊用的是斑蝥和烏頭,都是有毒性的東西,配了藥粉,塗抹在匕首和弓箭的前段,獵物中招之後很快就會失去反抗能力。
“慢,前麵有蛇窩。”
忽的,王存業伸手把陳淩攔住,不讓繼續向前走。
“真真也過來,不要亂跑。”
陳淩抬眼望了望,沒看出來什麼異樣,但兩隻狗卻敏感的察覺到什麼,隻是麵上沒什麼興趣,緊挨著陳淩蹲下,不斷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王存業。
“噓,不要說話……”
王存業小聲提醒一句,便取出來葫蘆,拔開塞子把引蛇藥倒到掌心,引蛇藥一撮澹黃色的粉末,小心翼翼的灑在蛇窩附近。
隨後拿出一個竹哨子,放在嘴邊輕輕吹,聲音極小,極其細微,似有似無一樣,和陳淩見過的那種吹笛子控製毒蛇的做法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就隻見不到兩分鐘,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在四五米外的草叢中,一條一米多長,手臂粗細的火鏈子蛇鑽了出來,朝著王存業緩緩爬了過去。
這場景把陳淩都有點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