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血不能叫血,獵刀、獵槍等刀兵也不能按原來的名字叫。
獵槍叫噴子,獵刀叫貼腕子,彆的東西也各有各的叫法。
“大誌哥,先彆過去,大公豬身上勁兒足,小心扯回關……”
看到陳大誌說著話,就笑嗬嗬的搓著手要走過去補刀,陳淩趕緊將他攔下。
果然就在陳淩話音兒剛落下,臥在地上的大公豬疼的紅了眼,甩著腦袋就對兩隻狗拚死反擊起來。
結果它這一用力,沒對兩隻狗造成什麼傷害,反倒是讓黑娃把它的耳朵咬了下來。
緊跟著小金也刺啦一下將它卵蛋連根咬下,隻剩下孤零零的豬槍了。
這兩處位置當即就血流如注,跟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熱血汩汩往外冒個不停。
而這頭大公豬,嘶嚎著慘叫著,向前又衝了一段距離……
就徹底歇了。
躺在雪地裡淒涼、悲慘的叫著,聲音越發的小,不複之前的中氣十足,身上的力氣也跟癟了的氣球似的,緩緩把氣泄了出去。
“娘的,這大公豬就是難應付,這樣了還能扯回關。”
陳大誌摸摸腦門的冷汗,隻覺一陣後怕。
大獵物扯回關是最要命的。
扯回關,和定死關相對。
帶狗攆山,遇到獵物後,獵狗與獵物大多數是邊追邊打,一路廝殺不斷,能迫使獵物停下,這就叫定關。
如果定了關後,獵物又溜掉了,這個關就叫定空關。
放空了的意思。
但要是獵狗能夠迫使獵物原地不動,可以是逼入死角,也可以是群狗將獵物乾趴下,放倒在地,這就叫定死關。
每當獵物定了死關,那就是獵人登場補刀的時刻了。
而剛才那個眼看著像是定了死關,但獵物還有反抗能力,能抽冷子給你一下,或者趁人不備逃跑,這就是扯回關了。
大概意思是還能跟人拉扯,且容易給人苦頭吃。
“是啊,這大公豬的性子太過暴躁凶狠,臨死前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得小心……”
陳淩咧咧嘴,眼睛不斷觀察著野豬的情況。
野豬太猛了,萬一臨死給人來一下子,那可受不了。
現在這頭大公豬前腿窩插著箭,肚子上被噴子開了血洞,後腿瘸著,耳朵和卵蛋還被咬掉了,淌著血。
眼看著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陳淩便抄起鋼叉,踏步向前,擰著鋼叉狠狠捅進野豬的前胸。
這裡的皮可是薄多了,也軟多了。
熱血飛濺之中,陳淩連著捅了四五下。
然後這個大家夥就四肢抽搐,滾燙鮮紅的熱血很快就在雪地上溶出一灘刺目的紅色。
野豬成功拿下。
兩人都鬆了口氣。
“我先喂狗,祭香火,大誌哥你回去拉個板車過來吧,這麼大塊頭咱們兩個弄不回去。”
緩了口氣後,陳淩說道。
他是身上有把子力氣,但是這豬身上血流的太多了,要是扛回去,那家夥媳婦剛給做的棉衣就不能要了。
“好,那俺去拉個板車。”
陳大誌二話沒說,把噴子給陳淩留下,自己拎著斧頭下山去了。
剩下陳淩自己之後。
他先是用豬血混著豬內臟擺成一堆,放在山道旁的石頭上鞠躬拜了拜。
這是打到獵物後,給土地爺爺的一份香火。
再往西到風雷鎮那邊就是拜山神爺爺,是一樣的道理。
至於他們這裡,聽人說好像是秦嶺的大山神娘娘沒給派山神,也有說山神跑了的。
總之,陳淩拜完土地爺之後,才開始喂狗。
他沒下命令,兩隻狗獵完豬之後,就在雪地裡蹲坐著,也不走近。
等他發話了,才過來把地上的豬血舔食乾淨。
這是陳淩教它們的規矩。
本來他舍不得對兩隻狗說狠話,就跟寵愛孩子的老父親似的,舍不得打,舍不得罵。
但是村裡第一次鬨狼過後他改變了想法。
兩隻狗遇狼就興奮,那次村外狼多,他沒發話就硬衝了出去,搞得他擔心不說,村民們也很被動,想開槍打狼也放不開,怕傷到狗。
幸好那次它們表現出彩。
不過回去之後,陳淩就下定決心要給它們製定些規矩,不然太隨意以後要出事的。
兩隻狗的聰明懂事也沒讓他失望。
教了幾次後,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
“豬肚和苦膽留下,其它內臟都是你們的,開吃吧。”
兩隻狗立馬放開架勢,低頭一陣狼吞虎咽的猛吃。
這就是打完獵,給獵狗的獎勵了。
習慣之後,慢慢地它們會越發向往上山,渴望捕獵成功後的收獲與獎勵。
若是不給獵狗獎勵,就會消磨獵狗的積極性,長此以往,好狗也要養廢掉。
陳淩家的狗雖然是例外,有超出普通範疇的智慧。
但該有的獎勵是必須要有的。
……
臘月十三的晌午,陳淩和陳大誌把整頭大公豬拉回了家中。
從村裡路過的時候引起了一大群村民圍觀。
“瞧吧,俺說啥來著,就是寶栓三個太草包,人家富貴和大誌兩個就能把野豬拿下,他們三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娃娃,也拿不下個野豬,就這還去撿夾子?都不夠丟人的。”
“是啊,碰到野豬拿鐵鍬拍,拿刀上去砍,這有啥怕的?”
“嗨呀,說那個沒用,他們就是慫包,換成俺上去一刀就給捅死了。”
“……”
村民們鬨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語。
有人是故意這麼說的。
而有的年紀小的是真不知道野豬的厲害。
當然了,大部分是故意的。
無非就是惦記大隊槍庫裡的那幾杆槍。
近兩天又是狼又是野豬的,有人又開始忍不住手癢癢了。
正好大雪封山,有槍的話既能上山過把癮,又能在年前打些獵物,多好的事。
現在這麼一嚷嚷,立馬就有人上鉤了。
說野豬多厲害多厲害,彆說刀子了,那野豬皮連斧頭都砍不破。不信?不信你試試去。
對方就說試試就試試,你能從大隊取來槍,我這就跟你巡山去,誰怕誰是孫子。
陳淩不管這些人亂七八糟的想法,野豬拉回去後,他給陳大誌分了二十斤肉和一個豬頭,之後就自己在家把豬肉各個部位分拆卸好,用鉤子掛起來,等著啥時候雪化了,能進城了,準備拉到縣城賣去。
至於吃,這大公豬的肉他是不吃的,味道大,難處理,哪有自家養起來的小野豬味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