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不戳破,他覺得這樣挺好。
至少...不會兄弟起爭執。
“老師,春闈之事,其實真的沒什麼。”
“您教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學生雖然愚笨,但不至於眼前的東西一點都看不清。”
扶蘇搖了搖頭:“學生隻是擔心六弟罷了。”
“他....讓我有些陌生。”
柳白麵色平靜,心中卻是微微歎氣。
這老實孩子,不讓他說,還要繼續說。
估摸著,這段時間當真是被自己的擔心給憋壞了。
“陛下知道。”
對此,柳白就是簡簡單單四個字。
此話一出,扶蘇瞳孔微微一顫,沉默不語。
良久,重重點頭。
“春闈的事情要做好,這不是一年一歲的臨時補官,也不是一朝一政的權宜之計,而是要流傳千年萬年的大流向。”
“天下的有才之人,如若過江之鯽,若不可入國之彀中,便是國之危害。”
“這一次太子推你主持春闈,其實也是合了為師的心意。”
“扶蘇,你與你諸位兄弟不同,甚至與為師,與始皇陛下皆是不同。”
“你有仁德之心,亦有仁德之名。你的桃李滿天下,沒有一個人會覺得有問題。”
“這何嘗...不是太子為你們諸位兄弟求的一道護身符?對陛下許下的一個承諾?”
柳白緩緩開口,眼眸之中其實對於嬴徹有著些許讚賞的。
明麵上,隻要在朝堂之上細想一下,都能看得出來是太子不想要他柳白當真在朝堂形成一呼百應的局麵,至少不希望數十年後出現。
可實際上呢?
給了扶蘇一個當一朝官員"老師"的機會,便是將扶蘇的"尊",往上再提了一個檔次。
扶蘇的仁德,兄友弟恭,便是諸位公子們最好的保障。
即便是日後大秦二世皇帝豋位,扶蘇還在,便可以用朝堂上的力量,來保護諸位兄弟。
所以柳白才覺得嬴徹做的對。
這個小子....有謀劃的同時,何嘗不也在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完全成為權力的怪物?
扶蘇瞳孔微微一顫,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個弟弟妹妹。
原來....六弟想的如此之深嗎?
“這個世間的情分啊、道理啊、**啊,其實一直都在。”
“有的人將其撿起,視若稀世珍寶,捧在懷中就怕磕傷了分毫。”
“也有人不屑,將其扔到塵土之中,恨不得踩上幾腳,再吐一些口水。”
“不是說這些東西到底對還是不對,無非就是麵對這些的時候,人心到底對還是不對。”
“時至今日,為師對於你六弟很滿意。”
柳白微笑著開口將這一番話說完,而後起身,將那一盞斟滿了的茶,放置在扶蘇的案桌之上。
扶蘇猛然抬頭。
自己的這位老師,滿頭白發,仿佛曆經了很多事情一般。
可嘴角的笑意吟吟,一如那天在懿文宮,為他們這些學生授課之時,那背後鋪灑的陽光。
老師....一直都沒有變。
“學生明白了。”
“老師....保重。”
扶蘇深吸一口氣,將茶盞飲儘!
他要做好春闈。
不止是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更是要保護好自己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