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一整夜,本以為第二天還會繼續下,不料到了清晨時分,竟奇跡般的停了下來,滿天烏雲儘皆散去,隻留下一輪紅紅的太陽高掛天邊。
聽著雪聲入眠的蕭寒今天起得很早,在城主府裡享用過一頓並不算豐盛的早餐後,便踩著他最喜歡的積雪,慢悠悠的逛到了大門口,在周圍人警惕的拱衛下,打量著外麵四周的一切。
經過昨夜與李靖的幾個護衛閒聊,蕭寒如今已經知道自己所在的定襄城,其實並不是突厥人所建造的城市!
用那些護衛的原話,這些隻知道騎馬放牧的突厥人,根本就沒有能力建造這樣一座城池!
這裡最早的曆史,足可以追到先秦時期。
在哪個時代,這兒就已經有城池存在了,而且那時候它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就叫做雲中城!
雲中城,彩雲之中的城池!聽起來多麼富有詩意的名字!
隻是在這份詩意下,誰也不知道其中深掩著多少的血淚曆史!
因為定襄城地理位置處在北疆腹地,所以這裡從來都是中原王朝,與遊牧民族發生戰亂最為頻繁的地方。
從秦到唐,從匈奴到突厥,這片土地幾乎從未太平過一天!所有人都在爭搶這塊土地,試圖將它納入自己的版圖。
後來,到了武德二年,突厥人終於趁著大唐在河北、河東多麵開戰的機會,一舉出兵將這裡徹底占領!
這裡從此以後,也被曆代可汗設置了行宮汗帳,每到冬季,定會來此享樂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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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這裡的一切怎麼看,都給人一些熟悉的感覺!就是內部的裝飾,被那些突厥人糟蹋了,到處都掛著些獸頭毛皮,跟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一樣,不倫不類!”
打量著外麵的街道房屋,蕭寒苦笑一聲,要不是昨夜聽了彆人的解釋,他可能到現在,也會以為這裡是突厥人驅使漢人建造的,絕不會想到這裡原本就是漢人的地盤!
“咦侯爺,你看這裡的人怎麼都不掃雪”
就在蕭寒還站在門口嘀咕的時候,身邊的愣子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突然指著外麵奇怪的問道。
“掃雪”
蕭寒聞言也是一愣,抬眼仔細看去,這才發現前麵整條大街入目都是雪白的一片,跟蓋了一層厚厚的白色被子一樣,隻有偶爾的幾串腳印印在上麵,歪歪扭扭的不知通向何方。
這裡似乎跟愣子說的一樣,確實沒有人掃雪!
按理說,昨夜下了這麼多的雪,要換做是長安,那都不用等雪停,隻要天亮,立刻就會有勤勞的唐人出來掃清門口的積雪。
但是在這定襄城,哪怕現在已經日上三竿,街上也不見一個人掃雪。
那些街邊的突厥人寧願抄著袖子,在家門口抬頭望天發呆,也不願動動手指,給自己,給他人一個方便。
“哎,為什麼不掃雪,因為懶唄!”就在蕭寒也感到奇怪的時候,身後,有人輕歎了一聲,是劉二的聲音!
“懶”蕭寒與愣子齊齊回頭,奇怪的看向劉二。
劉二則搖搖頭,苦笑道:“對,您們與突厥人打交道打的不多,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樣的好吃懶做!這麼說吧,當初在朔方,也不知道是誰出了個餿主意,說突厥人年年犯邊搶劫,是因為物資得不到滿足,如果打開互市,讓他們可以買到生活必需品,他們就不會再冒著生命危險搶劫……”
“嗯然後呢。”蕭寒見劉二停頓下來,神色古怪的盯著他問道。
“然後,然後市場就被搶了唄!更可恨的是那些突厥人還振振有詞,說買的哪有搶的快!他娘的,都是一群狗娘養的!”
憤憤的說到這,劉二忍不住怒罵了一句,也不知是在罵那些突厥人,還是罵出這個餿主意的人!
“這……”蕭寒聽到這個答案,臉刷的一下紅了,耳朵也像是在往外冒熱氣!因為劉二口中的這個餿主意,好像就是他當初無意中提出來的……
“咳咳,這城裡的原住漢人呢現在都哪裡去了”輕咳兩聲,麵紅耳赤的蕭寒為了掩飾尷尬,趕緊扭過頭,同時也把話題引了出去,生怕彆人知道他就是這個餿主意的始作俑者。
“城裡的漢人”李靖留下的一個護衛聞言,皺了皺眉,沉聲答道:“我聽說當初城破的時候大多都跑了,還有一些沒跑掉的被殺了!在我們前幾天攻進來的時候,城裡已經沒有幾個漢人了。”
“哦沒有幾個漢人”蕭寒聞言,目光一閃,突然問道:“我聽說這裡住著不少的突厥貴族吧,他們都用些什麼人服侍”
“能用什麼人一些突厥人,一些黨項人,還有一些羌人!”護衛繼續回答,他對這裡確實很了解。
因為在一開始攻進城的時候,軍中缺少文官,沒辦法,就由他曾經負責清點人數,所以不管是人員還是地形,他都了解一些。
“突厥人,黨項人,羌人”蕭寒站在高大的城主府門口,將這幾個名字在心中念叨了一遍,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定襄城現在有突厥人數萬,在這其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是突厥貴族,亦或者部落頭領以及各族富商。
這很好理解,因為普通的牧人,根本無法在這座沒有牧場的城市生活下去,唯有家境富庶,不愁吃穿的突厥人,才能在這座城市裡安家落戶。
在蕭寒想來,既然這些都是有錢人,那他們生活,就一定需要奴仆!畢竟總不能讓可汗親自係上圍裙炒菜,可汗婦人下場斟茶吧。
所以他都不用問,就知道這座城裡的奴仆絕對不少!既然自己現在想要治理這座城池,說不定就可以從這些奴仆身上下手!
沒法子,定襄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足有數萬之多!而蕭寒和李靖加起來,也就三千多一點人罷了。
還有,從昨天遇刺的事情來看,兩者的仇恨暫時肯定是化不開了,想要安穩的在這裡住下,蕭寒必須要想一個法子,將突厥人的仇恨轉移出去,起碼不要一天到晚盯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