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嶺南的地頭蛇,馮家想要查一個人,尤其是查一個曾經在他門前出現的人,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
即便馮盎不出馬,作為管事的阿文,也僅僅用了半個晚上的時間,就將買凶傷人的家夥查了一個清清楚楚,順便連人都抓了起來,好將他馮家從此事中摘除的一乾二淨。
“你都知道了那人關在哪裡你不一刀砍死他,現在這又是在折騰什麼”
扶著額頭,感覺頭腦一片混亂的劉弘基無力的問向蕭寒。
他一直覺得蕭寒自從與馮盎談判過後,就開始有些不對勁起來,但要說具體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難不成,這兩個人在私底下,有了什麼肮臟的交易
雖說,這樣猜測自己兄弟是有點過分,但除了這個,劉弘基覺得再沒什麼理由可以解釋近期發生的事情。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你以為我愛折騰啊”被劉弘基一雙牛眼瞪得有些不自然,蕭寒嘴角哆嗦兩下,同時心中狂呼:“鬼才愛折騰啊!老子家裡還有媳婦等著過門呢!要不是小李子的囑托,我瘋了在這裡扯淡”
不過,這話沒法跟劉弘基說,倒不是怕劉弘基是什麼二五仔,實在是這貨的嘴太不牢靠,要是跟他說了,估計用不了兩天,滿廣州都會知道他蕭寒要做什麼。
劉弘基沒有讀心術,自然不知道蕭寒此時在想什麼,依舊緊緊的瞪著他說道:“那你這是在乾什麼咱當初不是說好了,來廣州後,就直接坐船回長安”
“坐船回去”蕭寒嘴角扯了扯,神情古怪的盯著劉弘基道:“馬上就要入冬了,去長安的運河都快結冰了,現在坐船回去你想跟個鴨子一樣,被凍在冰麵上”
“嗯那當初你還說坐船回長安!這不是在逗俺玩麼!”劉弘基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緊跟著勃然大怒!
對他來說,怎麼回長安都不打緊,但是這樣被人當傻子一樣糊弄,卻是他萬萬接受不了的!哪怕對方是蕭寒,也不成!
“咳咳,劉將軍稍安勿躁。”
眼看劉弘基發怒,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任青突然輕咳一聲,抬手攔住了劉弘基說道:“我覺得這小子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理由,先聽他說完,你再收拾他也不遲。”
劉弘基聞言,黑著臉,咬牙切齒道:“好!你今天要不說個清楚!休怪老子把你打成掉毛的鴨子!”
“你才是掉毛的鴨子!”蕭寒翻了翻眼皮,一臉無辜的道:“再說,我也沒想著騙你,當初我確實是要坐船從這裡到江南,然後再從江南趕陸路回長安。”
“那現在呢!現在怎麼就不好用了”劉弘基不信邪的再次問道。
蕭寒苦笑一聲,搖搖頭:“現在還真不好用了。”
“為什麼!”劉弘基怒問。
蕭寒攤攤手:“因為現在,已經沒有船肯往江南走。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劉弘基也不是蠢人,聽得出蕭寒話中有話,收起怒容問道:“外麵碼頭那麼多船,難不成沒一條肯載我們往江南的”
“有,肯載我們的自然是有,但如果是換一個人的,這個怕是真沒有!”
翻了一個白眼,蕭寒知道如果自己這時要走,那估計立刻會有人敲鑼打鼓的抬著轎子,將自己送到船上,然後跟送瘟神一樣,送自己離開。
可問題是,他現在,真能這樣一走了之
廣州,這座寄托他與小李子無數念想的大城,就這麼被一群人鳩占鵲巢,這股子憋悶氣,彆說小李子了,就連他也咽不下!
市舶司,這是當初小李子聽了他關於海洋貿易想法後,特意在廣州設立實行的新部門!
可幾年時間過去了,這本該無比紅火的市舶司衙門,竟然徹底沒落成碼頭一個管雜事的,據早晨秘信傳來的信息,現在廣州城內大筆的海外貿易,全被嶺南本地的幾個大族,豪族所壟斷!
甚至,為了將這些極為賺錢的經商貿易抓在手中,這些人都在海上養寇自重!一旦發現有人想繞開廣州,直接前去江南,或者江蘇地帶做買賣,立刻就會通知那些海寇,將這些不聽話之人連貨帶人,洗劫一空。
這樣一來,用不了幾次,彆說國外的商人不敢往江南走,就連正經的本土船隻,也極少往北而去。
嶺南,本來就與中原交通不便。
如今,靈渠被廢,五嶺古道又崎嶇難走,連最便利的海運,也被人為阻隔,這看在皇帝眼中,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這根本是要裂土分疆的意思!
也難怪小李子想借著火器這個由子,一刀砍死馮盎。
什麼馮盎無辜這事與他無關,是其他的嶺南大族所為他馮家還是忠心為國的
狗屁!
在皇帝眼裡,或許身邊人的第一要素是忠心,但是那些一方大員,尤其是身處重要位置的大員,第一要素就是手段和能力!
一個忠誠的庸官,遠比一個奸詐的能吏更加可恨!這一點,皇帝分的很清楚。
畢竟能吏可以替皇帝辦事,而庸官隻會庸庸碌碌,一事無成。
或許,有人會說馮盎不是庸官,他很難打,可以把一眾不服管教的僚人打的哭爹喊娘,可以三箭平定一場叛亂。
但是,能打,這隻能說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並不能說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官員,更不能說明他是一個能替天子牧守一方的無冕之王。
看著廣州城一地的雞毛,看著代表大唐朝廷尊嚴的縣衙,如今竟被排擠的連個痞子都收拾不了!
蕭寒覺得小李子能忍到現在,也是殊為不易!
這要是換成自己,早就在有能力收拾掉馮盎的時候,立刻就下手收拾掉他!省的把好好一個廣州城,活生生治成現在這幅模樣。
“馮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將廣州城弄成這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房間中,蕭寒一聲,實在是想不通馮盎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