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某條街道。
一道孤獨的身影顯得很是落寞,正是已經在京都各處找了三天,卻始終沒有找到絲毫蛛絲馬跡的秦陽。
一則沈然用特殊的藥粉侵蝕了趙棠那束頭發的氣息,哪怕是化境的精神念師齊伯然也束手無策。
二來趙棠被趙家趁機轉劫之後,關在了那由特殊材質建造而成的密室之中,隔絕一切氣機。
不能說鎮夜司的懸賞公告沒用,這三天時間以來,各種各樣的消息彙總到了齊伯然那裡,每一次都讓秦陽生出希望。
隻是事實證明,這些消息之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隻不過是想要拿到那一萬積分的懸賞而已。
唯一一次有用的消息,最後在秦陽和齊伯然趕到的時候,發現那裡確實是沈然關押趙棠的地方,但早已經人去樓空。
由於趙辰風首尾做得極其乾淨,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而這唯一的一條線索,無疑也斷了。
秦陽不是沒有想過是趙棠自己掙脫束縛逃出生天,可這都三天時間過去了,趙棠從來都沒有聯係過他。
這讓秦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可心底深處的執念,讓他不可能放棄,哪怕找到趙棠的希望已經極其渺茫。
鎮夜司那邊的懸賞,秦陽並沒有多說什麼。
誠如齊伯然所言,如果真能找到趙棠,彆說是一萬積分了,就算是把身上所有的積分全部拿出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三天時間不吃不喝,就算秦陽已經是裂境後期的變異者,也顯得極為疲累,可他就是不想放下那一口氣。
夜幕下的京都,到處都是燈火輝煌,而又有誰知道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之中,有一個極度落寞的身影呢?
“嗯?”
就在秦陽越走越絕望之時,他忽然心有所感,下意識抬起一隻手,撫在了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從秦陽的心底深處升騰而起,讓得他不由主地抬起頭來,看向了京都的某一個方向。
秦陽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似乎自己體內的血脈之力,此刻正在被另外一種極其淡薄,卻又真實存在的血脈之力召喚。
“棠棠,是你嗎?”
這一個發現讓秦陽又驚又喜,他口中喃喃出聲,身形微微動,已是在數米開外。
他突然想到,由於趙棠體內的幽心曼陀之毒,自己不止一次用精血去刺激趙棠的那種特殊血脈之力。
而且嚴格說起來,趙棠也算是秦陽的血奴,兩者之間在血脈上,有著不為人知的特殊聯係。
隻是跟其他的血奴不同,趙棠體內同樣有著一種極其強悍的血脈之力,對一切外來的血脈力量都有著很強大的排斥。
對於其他血奴,秦陽隻需要心頭一動,就知道他們在哪裡,但由於趙棠身體內強大的血脈之力,讓得他的感應幾近於無。
直到此時此刻,當秦陽感覺到自己心臟內裡的那種悸動時,下意識就覺得是趙棠可能遇到了某些危險。
那種悸動的血脈感應其實也極其微弱,最多也就是給秦陽指引一個大致的方向而已。
但這已經足夠了,這讓秦陽這三天時間來,如無頭蒼蠅一般在京都亂竄的舉動,終於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目標。
現在秦陽唯一在心頭祈禱的,就是這一次千萬不要再讓自己失望了,要不然他整個人是真會瘋掉的。
…………
京都,趙家,地底密室!
趙家趙老爺子趙立鼎,當代家主趙辰風,還有趙辰雷和趙辰澤,外加一個趙雲晴,此刻齊聚在這麵積不小的地底密室之內。
可以說這裡聚集了趙家老中青三代所有的重要人物,由此也可以見得那所謂的家主嫡子趙雲朗,其實已經被邊緣化了。
今天是一個比較關鍵的日子,關係著趙家這一次的計劃能不能圓滿成功,也關係到他們能不能拿到鎮夜司懸賞的一萬積分。
“雲棠,三天時間已經到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趙辰風第一個開口,他看著座椅上精神有些萎靡的趙棠,臉上掛著一抹和煦的笑容,儘量讓自己顯得像一個慈父。
說實話,旁邊的幾人都有些著急。
按趙辰澤的想法,直接強行將毒丸喂進趙棠的口裡就是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而趙老爺子並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趙辰風,似乎是猜到了這位的一些心思。
顯然趙辰風心底深處還有那一絲絲的血脈之情,想要給趙棠最後一個機會。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前麵已經說過了。
那就是如果趙棠心甘情願服下毒丸的話,對他們這一次的計劃更加有利。
當一個人心中的求生**達到,而且是自主生出來的時候,對於他們以後掌控趙棠,就要容易得太多太多了。
強行喂趙棠服下毒丸不是不可以,但那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激起趙棠的反抗之心,以後他們能放心讓趙棠單獨行動嗎?
這種人心的揣度是很微妙的,不得不說趙辰風能當上趙家的家主,心智確實是比兩個弟弟要強上不少。
這個時候的趙棠,其實身上已經沒有綁什麼繩子了。
在這堅固的地底密室之中,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逃無可逃。
此刻她手上拿著那個裝著毒丸的藥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趙辰風的問話,讓得其他幾人都有些著急。
“我想了想,重新回到趙家可以,但這顆毒丸,就沒必要吃了吧!”
沉吟片刻之後,趙棠終於抬起頭來,而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幾人都是皺了皺眉頭。
“我可不想心頭一輩子紮著一根刺,終生被人擺布!”
雖然趙棠知道自己這些說法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向趙家妥協,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緩兵之計罷了。
她在心中奢望秦陽或者說齊伯然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繼而找到趙家,將自己救出去。
可現在時間都已經過去三天了,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看趙家幾人的樣子,應該也是有恃無恐,這就讓趙棠有些絕望了。
趙棠清楚地知道,自己虛與委蛇答應加入趙家或許可以,但一旦服下這顆毒丸,看趙家這些人的胸有成竹,恐怕輕易化解不了劇毒。
幽心曼陀已經讓趙棠多次生不如死了,要不是秦陽有手段,她早就一命嗚呼。
如今再加上一種厲害劇毒的話,趙棠相信自己除了自絕一條路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趙家也絕對不會用一種可以被外人化解的劇毒來控製趙棠,對於現在的趙棠,他們無所不用其極。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棠其實也知道自己逃出生天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但她還是想最後再掙紮一下。
“異想天開!”
趙雲晴第一個忍耐不住,她臉上除了冷笑之外,更有一抹憤怒。
這都到什麼時候了,你趙棠竟然還敢跟趙家談條件?
而且你真的認為這樣的條件,父親能答應你嗎?
“趙辰風,我可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趙棠也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麼,根本沒有理會趙雲晴,而是看向那邊的趙家塚主,輕聲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這話讓趙雲晴的臉色瞬間漆黑一片,哪怕她明知道在父親心中,趙棠這個女兒已經名存實亡,可她還是忍不住要忌妒。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幾乎占儘整個趙家修煉資源的趙雲晴,絕不允許有一個人來分走自己的恩寵。
這一次趙辰風的計劃極其完美,趙雲晴不得不接受這個計劃,但前提是要讓趙棠成為趙家的一條狗。
可如果這條狗竟然想要爬到主人的頭上,甚至想要變成人來分走她這個主人的東西,那趙雲晴可就忍不了了。
“你……”
“小晴,稍安勿躁!”
就在趙雲晴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趙辰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得她將到口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嗬嗬,有對親生父親直呼其名的親生女兒嗎?”
趙辰風的目光轉到趙棠臉上,他臉上依舊帶著一抹笑意,隻是這口中說出來的話,顯得有些玩味。
以趙辰風的老辣,如何不清楚這並不是趙棠的本心。
這讓他心頭一痛,有些東西,看來終究隻是自己想多了。
“也罷,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那為父就再問你一句,你到底吃不吃那顆藥丸?”
趙辰風的耐心似乎也被磨滅了大半,又或者是對那一萬積分的迫切,這個時候他所說的話,等於是下了最後的通牒。
“抱歉,想讓我心甘情願回到趙家,下輩子也不可能!”
到了這種時候,趙棠也不再跟這些趙家之人虛與委蛇了,她臉上噙著一抹冷笑,看向這些趙家人的目光,充滿了仇恨。
“那你連你母親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趙辰風臉色一沉,而當他問這句話後,明顯是看到趙棠目光閃爍了一下,但下一刻就重新變得堅定了幾分。
“跟你們這些卑鄙之徒談條件,無異與虎謀皮!”
顯然趙棠已經早就看清了這些趙家人的嘴臉,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就真能救出母親,以後依舊要被趙家拿捏擺弄。
“趙棠,這麼說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旁邊的趙辰雷早就聽得老大不耐煩,他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話音落下之後,身上已經是冒出了濃鬱的合境氣息。
“大哥,跟這小賤人廢話這麼多乾嘛,趕緊喂她吃下毒丸,我就不信她敢不乖乖聽話!”
趙辰澤也覺得這一次大哥有些婆婆媽媽了,雙方都鬨到這樣的程度,你居然覺得這趙棠會乖乖服藥?
“唉,事到如今,那也怪不得為父了!”
趙辰風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失望,卻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仿佛是極為痛心地做出這個決定一般。
事實上趙辰風都有些後悔,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那就沒必要給趙棠三天的考慮時間,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嘛。
呼……
就在這個時候,趙辰風眼神一眯,下一刻赫然是看到趙棠高舉起右手,將手中那個裝著毒丸的藥瓶,狠狠朝著地上砸去。
隻可惜趙棠此舉,隻能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和憋屈罷了。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隻手一閃而過,將那即將摔碎的藥瓶給抄到了手中。
原來是合境初期的趙辰雷速度和反應都相當之快,在藥瓶落地之前將之接住了,這一手也讓趙棠眼眸中的絕望更加濃鬱了幾分。
在被抓到這裡之後,趙家就已經封印了她全身的力量,而就算她是全盛時期的裂境初期修為,也根本翻不起什麼浪來。
所以趙棠隻能眼睜睜看著趙辰雷一隻手拿著藥瓶,另外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嘴巴,將那顆毒丸強硬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在一尊合境強者的麵前,趙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隻能任由那顆毒丸順著自己的喉嚨,進入自己的肚裡。
“哼,我倒要看看,真等劇毒發作,你還能不能如此強硬?”
看著趙棠臉上倔強而怨毒的神色,做完這一切的趙辰雷不由冷哼一聲,然後退開了幾步。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趙家之人,都清楚地知道那顆毒丸的藥性到底有多厲害。
在毒性發作之後,中毒之人會陷入一種極致的痛苦之中。
而且這種痛苦還並不僅僅隻有一種,而是分層次依次爆發。
至少在趙立鼎趙辰風他們了解到的情況之中,還從來沒有人能扛過那樣一浪接一浪的痛苦,更不要說隻是一個裂境的趙棠了。
何況趙棠的裂境初期修為,早就已經被封印。
也就是說此刻的趙棠隻能算是一個普通人,那就更不可能扛得住劇毒的肆虐了。
趙雲晴在旁邊冷笑連連,她還真想要看看剛才強硬無比的趙棠,等下痛苦倒地打滾,再爬到自己腳邊救饒的那一幕。
有些事情必須得經曆過一次之後,才知道正常的活著是多麼快活的一件事情。
趙家人都相信,剛才的趙棠固然強硬得不像話,可是在承受過那種極致痛苦之後,改變態度的機率極其之大。
身在京都的變異家族,他們見慣了人性的弱點,無論多堅韌的一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軟肋。
趙辰風手上拿著一支針劑,那正是趙棠所服毒丸的解藥,此刻被他不斷拿在手中晃動,似乎有著某種特彆的誘惑。
說到底趙家也不可能讓趙棠真的身死道消,就算趙辰風不顧念父女親情,但那一萬積分的懸賞,他們無論如何不想放棄。
在趙辰風心中,趙棠多半是捱不了那種極致痛苦的。
在生與死的磨練之後,最終隻能乖乖聽趙家的話,否則那種劇毒就會再次爆發。
也隻有趙辰風手中的解藥,才能延緩趙棠的痛苦。
但這並非一次性化解,這就好像抽大煙一樣,讓趙棠陷入無限的痛苦循環之中。
不得不說對自己親生女兒能做到這種程度,趙辰風也算是一個前無古人的父親了。
哢!
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安靜的地下密室之中,眾人耳中突然傳來一道輕響之聲,這讓他們的嘴角都翹起了一抹弧度。
因為他們都能感應到這道輕響聲,是從趙棠屁股下的椅子上傳來,而且隨著這第一道聲音,響聲似乎變得密集了起來。
很明顯是趙棠體內劇毒已經開始爆發肆虐,而趙棠臉上也開始浮現出痛苦之色。
之所以還沒有太過失態,隻是因為她在極力忍耐罷了。
又或者說趙棠心中的執念,還有對趙家的恨意,讓她萬分不想在趙家這些卑鄙之徒的麵前露出醜態,那樣她會死不瞑目的。
“雲棠,痛就說出來,不丟人!”
趙辰風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異光,聽得他輕聲開口,卻讓旁邊的趙雲晴大為不滿。
趙雲晴可不想趙棠這麼快就服軟,她還想要看看對方痛苦得滿地打滾臉色扭曲的淒慘模樣呢,太早屈服可不好玩。
其他幾人倒是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們都期待著遭受過一次極致痛苦的趙棠,能乖乖臣服於趙家,那樣他們就能萬無一失拿到那懸賞的一萬積分了。
咯咯……
此刻趙棠的牙關都咬得哢哢作響,整個身形都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但她依舊死死握住座椅的把手,努力不讓自己失態。
可人力有時而窮,趙家這一次弄到的劇毒,絕對不是普通劇毒。
單憑趙棠這被封印的凡人之軀,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為了不起的成就了。
轟!
當體內劇毒能量又一次大麵積爆發之後,趙棠終於堅持不住,再也不能端坐在椅中,直接滾到了地上,身形不斷抽搐。
“雲棠,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