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以前的時候，葉首尊若是真有個什麼提議，隻要他先提出來，幾乎沒有人會反對，這也算是一種常態了。
今天這件事，看起來是齊伯然在說，但明顯是通過葉首尊首肯的，這一點勿庸置疑。
隻是這件事涉及的麵太廣，更關係到各個家族的核心利益，所以殷桐才如此迫不及待，要在這個時候據理力爭。
“眾所周知，京都各大家族的那些年輕後輩，可都是各自家族的未來，在座差不多都是家主，不用我來提醒他們有多重要了吧？”
殷桐就這麼盯著齊伯然，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古今和洛神宇都是緩緩點頭，至少這幾句話殷桐是沒有說錯的。
“齊掌夜使，如果隻是派一兩個家族後輩輪流出去曆練倒也罷了，你現在卻是讓各大家族所有四十歲以下的變異者，全部去普通小隊曆練，萬一發生了意外怎麼辦？”
殷桐的聲音漸漸變得大了幾分，聽得他說道：“咱們這幾家的後輩，都是花費了無數心血和資源培養起來的，誰承受得起那樣的代價？”
“就拿你們齊家來說吧，如果齊三石或者說溫晴死在了外邊，難道你齊掌夜使不會扼腕痛惜嗎？”
殷桐突然之間就扯到了齊伯然本人的身上，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這位齊家家主最關心的後輩是誰？
以前的溫晴連個變異者都不是，但齊家人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對這個丫頭的疼愛。
那真是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相對來說，洛家對洛聞就要低調許多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趙淩止他們當初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欺負洛聞吧。
不過如今殷桐也知道溫晴已經成為了一名變異者，自然也在四十歲之下的行列之中，他就不相信齊伯然真的這麼舍得。
“我當然會痛惜！”
齊伯然點了點頭，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後卻是沉聲說道：“可我更不希望他們變成溫室裡的花朵，一遇到點風吹雨打，就會軟弱凋零！”
“殷掌夜使，我想問你一句話，咱們京都這些大家族出來的變異者，是不是比那些鎮夜司普通小隊的隊員更金貴？”
當齊伯然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時，殷桐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臉上的神色似乎已經告訴了所有人一個確切的答案。
殷桐有心想說這還用問嗎？
就拿那位殷家的二少殷少群來說吧，這些年來不知道消耗了殷家多少的天材地寶，這才堆積起來一個三十歲之下的裂境後期天才。
年紀輕輕的殷少群，不僅已經獨立掌管皇庭會所，暗中更是有殷家高手寸步不離地保護，幾乎沒有遇到過任何的危險。
殷少群可是殷桐看好的下一任殷家家主人選，相比起殷少群，殷家第三代的其他人可就有些大大不如了。
殷桐覺得，隻有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殷少群才不會出什麼意外。
一旦去了外地，那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在殷桐心中，普通小隊那些所謂的鎮夜司隊員，哪怕是一百個加起來，也不如殷少群的一根手指頭重要。
不過身為鎮夜司的掌夜使，這種想法可不能明麵上表現出來，要不然絕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可殷桐覺得這就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東西，難道你齊伯然認為那些普通小隊的隊員們，真的可以跟齊三石或者說溫晴相提並且論嗎？
虧你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簡直就是廢話。
“看殷掌夜使的樣子，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齊伯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從殷桐嘴裡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而他這話雖然讓殷桐有些不舒服，但索性給對方來了一個默認。
“嗬嗬，看來在京都這安樂窩待久了，哪怕是變異者，也被人分出了三六九等啊！”
齊伯然嗬嗬一笑，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這蘊含著嘲諷的話語，讓得殷桐有一種被指桑罵槐的忿怒。
“那我不禁要問了，咱們京都的變異者，又比那些普通小隊的隊員們，高貴在什麼地方呢？”
齊伯然環視一圈，聽得他說道：“普通小隊的隊員們，可以不計生死，跟那些為惡的變異者甚至是變異獸拚死拚活，為什麼咱們京都的變異者就不可以呢？”
“還是說，咱們京都這些變異大家族的子弟人人怕死，隻敢躲在家族長輩的羽翼之下，當個縮頭烏龜嗎？”
齊伯然的口氣變得淩厲了幾分，這連續的幾番話，讓得趙古今和洛神宇心頭都是悚然一驚。
“嗬嗬，我想不久前在皇庭會所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吧？”
齊伯然臉色忽然變得緩和了幾分，聽得他說道：“那個叫秦陽的小家夥，就是楚江小隊的一個普通隊員，裂境後期的修為。”
“可是同為裂境後期的趙淩止，所謂大家族出來的趙氏子弟，京都變異圈有數的天才，卻連他一合都接不下！”
齊伯然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都在趙古今的臉上，讓得這位趙家老爺子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去。
“同為裂境後期，卻一招都扛不住，在這樣的事實之下，我說地趙淩止是溫室裡的花朵，應該不算說錯吧？”
這個時候的齊伯然，並沒有給趙古今麵子。
他是要用這樣的事實，還證明那些所謂的京都變異天才，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殷掌夜使，你們家那個殷二少，好像也是裂境後期的修為吧，你覺得他能接得下秦陽一招嗎？”
齊伯然終於將目光轉到了殷桐的臉上，其口中問出來的話，讓得後者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哼，秦陽那小子就是個怪物，誰要跟他比了？”
由於知道秦陽戰鬥力驚人，殷桐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所以隻能冷哼一聲，變相承認了這個事實。
這讓得齊伯然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鬱了幾分，事實上他又何嘗不知道秦陽那小子是個怪物呢？
至少在齊伯然的印象之中，秦陽彆說是在同境同段之下碾壓對手了，越段甚至越境作戰還戰而勝之的案例都有不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齊伯然用秦陽的戰績來作為參考標準，其實是有些不講道理的。
畢竟整個地星變異界之中，恐怕也隻有秦陽這麼一個逆天的存在。
趙淩止殷少群他們再不濟，在跟其他同境同段的變異者戰鬥時，總不可能一招就敗下陣來吧？
“廢話就不要說了，我就問你一句，秦陽他是不是鎮夜司普通小隊的隊員？”
齊伯然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解釋秦陽的那些逆天，他就抓住這個事實反問出聲，讓得殷桐一陣語塞，最後卻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秦陽是楚江小隊普通隊員這件事，沒有誰能否認。
而這個時候的殷桐，似乎已經知道齊伯然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了。
“一個普通小隊的普通隊員，卻能在戰鬥力之上碾壓咱們京都所謂的變異天才，這難道還不值得我們深思嗎？”
齊伯然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聽得他說道：“我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秦陽那小子說了，京都這些變異天才，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讓他很失望！”
聽得這話，葉天穹都不由轉過頭來看了齊伯然一眼，心想你老齊是把秦陽架在火上烤了啊。
不過葉天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糾結秦陽到底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甚至還相當支持齊伯然用這種方法來刺激殷桐幾人。
就算秦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他心裡一定是這樣想的。
或許在那小子的眼裡，從來都沒有看得起過趙淩止或者殷少群這群人吧。
想到這裡，葉天穹不由有些欣慰。
說實話，葉天穹早就對如同一潭死水的京都變異界不滿了，尤其是對那些所謂的京都變異天才。
這就是一群坐井觀天的小家夥，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裡無法自拔，天天在皇庭會所自娛自樂。
真以為搞個什麼挑戰擂台出來，就是真正的生死搏殺了，就這還差得遠呢。
能去皇庭會所的，差不多都是京都有頭有臉家族出來的後輩子弟，相互之間就算沒有太深的交情，肯定也是知根知底的。
真要上到擂台，大多數也就是點到即止。
嚴重的或許會受一些輕傷，真正打生打死的擂台戰，一年也遇不到幾次。
更何況這些大家族後輩的身後，幾乎都有家族強者保護。
尤其是像趙淩止或者說殷少群這樣的人，家族更是不敢有半點大意。
就這樣的情況，你能培養出他們真正生死大戰的經驗嗎？
反觀外邊的那些鎮夜司小隊成員呢，他們都是在真正的生死險境之中拚殺出來的。
在跟敵人戰鬥的時候，對方可不會來管你是不是鎮夜司的人，又是不是有什麼身份背景，為了自己能活命，他們是真的會拚命的。
剛才齊伯然拿秦陽出來比，雖然說有些過分了。
可葉天穹卻是清楚地知道，哪怕不是秦陽，換個其他小隊同境同段的變異者，真要分生死的話，趙淩止未必就能活下來。
這就好像大夏明麵上那些所謂表演性質的武術，看是好看了，真正戰鬥起來卻隻是一個個花架子，完全不堪一擊。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像趙淩止殷少群他們身上，都少了一股氣，一股狠辣之氣。
有些時候，氣勢是很重要的，當你在跟敵人戰鬥的時候，氣勢先就落了三分，那還怎麼打？
如說趙淩止殷少群這些人，是被養在動物園的老虎，早就野性全無的話，那像秦陽他們這種經曆過真正生死的變異者，就是真正的野生猛虎，兩者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在這種時候，秦陽的到來，無異於在平靜的大湖之中，丟進了一條食人魚，將整個湖水都攪動得狂翻浪湧起來。
所以葉天穹很感激秦陽，要不然他還找不到一個絕佳的理由，來說服這些視家族後輩為寶的老古董們。
可以說秦陽的到來，讓葉天穹將這個計劃提前了很多時間。
而且有著秦陽的比較在那裡，殷桐他們連反駁的理由都會少上許多。
因為事實就擺在那裡，你們趙家殷家所謂的頂尖天才，連同境同段秦陽的一招都接不下，那還有資格稱其為天才嗎？
比如說此時此刻，當殷桐聽到齊伯然“轉述”秦陽說的狂言妄語時，就隻能是滿臉的憤怒，卻根本無力反駁。
你要是不承認這句話，那就讓家族子弟去打贏秦陽再說啊？
可趙淩止或者說殷少群，已經是京都變異圈子之中的佼佼者了。
以前的時候，年輕一輩之中也隱隱以這二位為首。
偏偏趙淩止被秦陽一招就打成了重傷，甚至差一點連皇庭會所都走不出來，這件事已經在京都變異圈子之中傳得沸沸揚揚了。
無論殷桐有多討厭秦陽那小子，他也不得不承認單靠年輕一輩，甚至是裂境大圓滿的變異者，恐怕都壓製不住秦陽了。
殷家的殷少群，一向跟趙家的趙淩止半斤八兩，既然秦陽能一招重傷趙淩止，對上殷少群多半也不會用第二招。
“即便是這樣，讓所有四十歲以下的變異者去各個小隊曆練，我覺得還是太危險了，此事還得多多斟酌！”
殷桐深吸了一口氣，他這話雖然說得委婉，卻也已經表達了自己反對的意思，而這一次那邊的趙古今也沒有說話。
“就隻是去普通小隊曆練而已，這也能叫危險？”
齊伯然淡淡地看了殷桐一眼，其口中的反問，讓得旁邊趙古今的臉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而且，憑什麼那些普通隊員可以不顧性命打生打死，咱們京都大家族的子弟，就不能為大夏貢獻熱血了？”
齊伯然臉上噙著一抹冷笑，聽得他說道：“大家都是變異者，都是大夏鎮夜司的一員，難道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就隻能坐享其成？”
“可是……”
“說得好！”
就在殷桐還想要再說一點什麼的時候，旁邊突然傳出一道聲音，直接將他的聲音給壓了下去，也讓他心神一凜，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因為打斷殷桐的正是鎮夜司首尊葉天穹，這位在大夏鎮夜司的地位，又要比齊伯然高上一籌了。
不過真正的原因，還是殷桐完全不是葉天穹的對手。
超越化境巔峰的修為和戰鬥力，才是震懾殷桐這種人的唯一法寶。
“照我說吧，秦陽那小子雖然有點目中無人，但他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就是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京都這些所謂的變異天才，就全都廢了。”
葉天穹接過話頭，聽得他說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這個讓京都各大變異家族後輩下放到各個小隊曆練的提議，就是秦陽提出來的。”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儘皆目瞪口呆。
顯然他們都沒有想過這種足以改變京都變異界，甚至是各大變異家族格局的計劃，竟然是一個普通小隊隊員提出來的。
其中殷桐的臉色更顯陰沉，另外一邊趙古今和洛神宇在一愣之後，心情則是變得更加複雜。
“好小子，有魄力，我喜歡！”
安靜的氣氛之中，一道高聲突然響起，待得眾人轉頭看去，發現赫然是那雷霆小隊的隊長雷震洋所發。
自從坐在這裡之後，雷震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哪怕是葉天穹進來的時候，他也隻是站起身來意思了一下而已。
沒想到這個時候雷震洋竟然開口稱讚起秦陽來，顯然是因為葉天穹說出的這個事實，他對那個從未見過麵的小家夥，已經生出了濃濃的欣賞。
旁邊月神小隊的隊長月塵心雖然沒有雷震洋這麼激動，但也抬起頭來深深看了葉天穹一眼，似乎是覺得今天這場會開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相對於旁觀眾人，齊伯然則是有些幽怨地看了葉天穹一眼，卻發現後者竟然也在臉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齊伯然剛剛說過的某些話，可能就會讓秦陽成為京都變異二代們的公敵。
他沒有想到葉首尊竟然變本加厲，這下秦陽是真的想逃也逃不了了。
一旦這個計劃成功實行，那些被下放到各個小隊曆練，怨聲載道的京都二代們，自然不敢去找他們這些鎮夜司高層的麻煩。
可若是讓他們知道這個計劃最先是由秦陽提出來的，恐怕秦陽瞬間就變成為眾矢之敵。
這等於說是打破了他們從小到大安逸舒適的生活，讓他們不能再在這京都地界上耀武揚威，而是要去鎮夜司普通小隊之中經曆生死大戰。
齊伯然原本隻是想刺激一下殷桐，沒想到葉天穹直接就把這個事實說出來了，想必秦陽以後都彆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不過以那小子的性子，應該不會怕這些麻煩吧？”
齊伯然轉念一想，倒也沒有過多擔心。
畢竟隻是應付那些還沒有成為真正強者的變異二三代們，秦陽根本就不會有半點顧忌。
至於老一輩的人物如果想要對秦陽動手的話，那自有他們這些強者出麵。
想到這些，齊伯然又深深看了一眼葉天穹，心想這位首尊大人，可能也是想用這樣的事，來給秦陽製造一些壓力吧。
“老夥計們啊，這麼多年以來，咱們是真的享福享得太久了，竟然還不如一個普通小隊的小家夥看得透徹！”
葉天穹環視了一圈，聲音變得低沉了幾分，讓得那邊的趙古今和洛神宇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去。
也隻有一個殷桐才依舊高昂著脖子，想來他是打定主意，無論葉天穹和齊伯然說什麼，他都不會讓自家的後輩天才，去冒那可能生死道消的風險。
他覺得隻要自己據力爭，鐵了心不答應這個提議，哪怕是葉天穹，也不可能按著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孫子輩去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