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道路起伏不平,走路時不小心就會摔跟頭,小魔王從沒來過這種地方,一路趔趔趄趄地打磕絆。
不過這會兒的注意力都在抓那小孩身上,他也難得沒有埋怨環境差。
隻是,巷子裡窄得隻能同時容納兩人通過,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一滴一滴的血珠越來越大。
徐婉沉吟道:“得快點找到他了。”
這孩子傷得很重。
兩小孩聞言腳下也加快了速度,朝著裡麵奔去。
這個年紀的小孩跑得正快,倒是徐婉有些跟不上了,她扭頭朝翠柳安排道:“跟上他們暗中保護,其餘的,不要插手。”
“是。”
宗文修是識路的,知道那孩子是直奔貧民窟而去,所以即便是血跡消失過一陣,也能知道往哪走,他在這裡長大,對這裡的一切都清楚得不得了。
小魔王一心隻在跑上麵,跟著庶兄就往前衝,路上揮散了無數個蜘蛛網、踢飛了無數個破窗爛木。
終於在一個狹隘的角落裡看到了那孩子,小男孩失血過多跌倒在地上,破爛單薄的衣裳紅彤彤一片,即便如此,他還在努力地想爬起來,像蝸牛一樣,一次次努力,卻又一次次無力地跌落在地上。
小男孩紅著眼,仍然拚命掙紮。
宗文修已經快步跑過去扶他。
小魔王就在一旁遠遠地看著,他一邊嫌那小孩身上臟兮兮的,一邊眼睛轉都不轉地觀察著他,眼神裡都是好奇。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力量。
他在乾什麼?
宗文修身上粘了血跡和泥跡,但他一點都不在意,反是焦急地安撫道:“你傷得很重,不能再亂動了,會很痛的。大夫馬上過來了,等他給你看看再起來。”
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隻剩一把骨頭,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給他傷上加傷。
哪知小男孩一聽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這一次力氣奇大無比,竟將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聽到庶兄大叫,旁觀的小魔王趕緊上來幫忙,他平時沒少打架,實戰經驗相當豐富,直接手腳並用地將那小孩壓在地上:“彆動,我下手可沒輕沒重的。”
徐婉剛趕到就看見這一幕:“錦澄!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被壓著的小男孩,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聲音從嗚咽變成放聲大哭:“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藥,我真的吃不起……我家裡還有個妹妹要養活,我真的吃不起藥……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給你們磕頭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隻有頭能動,他重重地把頭地上砸,咚咚亂磕,額頭上鮮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當頭棒喝,趕緊將弟弟從那人身上拉起來。
失了控製的小男孩又想跑,但這番折騰下他已經沒有了力氣,癱在地上無聲地流淚,在這種時候,說話竟也成了一種奢侈。
小魔王雙目俱睜,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在說什麼?
因為吃不起藥,所以才這麼拚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卻不願意賭他們會願意負責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這到底是經曆過什麼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