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翠枝道:“叫不言把錦澄抱回去睡覺吧。”
“是。”
宗文修聽見她說話的聲音,也望過來,輕聲問了個聲好:“夫人。”
徐婉朝他笑笑。
不言將宗錦澄抱起來,讓他的雙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腦袋靠在他的脖間,小魔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女人身影,但困意太重了,他又抱著不言呼呼大睡。
待那小混球走了,徐婉還是沒動。
宗文修有些意外,他以為夫人就是來接弟弟的,畢竟她是弟弟的嫡母。
徐婉走過來,將他拉起來笑道:“快起來吧,你這個執拗的性子,叫列祖列宗看見了,還以為我是個多狠心的大伯母,欺負你一個孩子。”
宗文修跪了太久,猛地站起來有些不穩,徐婉便扶著他先坐在蒲團上,等腿麻的勁過去。
而她也往宗錦澄的蒲團上坐了過去,跟宗文修的視線齊平。大人跟小孩之間,有年齡差距,也有身高差距,但當她們處於同一視線時,便會覺得關係親近了不少。
宗文修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夫人是他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身心都很舒服。
徐婉說:“這些都是錦澄惹出來的鍋,我知道你心裡過不去,但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否則跟著這個小混蛋,你替他跪不完的祠堂。”
宗文修憨笑道:“不會的夫人,錦澄剛剛已經答應我了,他以後不會再捉弄夫子,也不會再害您,更不會再騙我了。”
徐婉笑著道:“如此確實是最好不過了,但是以我對那個闖禍精的了解,這世上能闖的禍不止這三件。”
宗文修:“……”
剛看到的希望,一下子就被掐滅了。
徐婉見他傻眼,好笑地提醒道:“當然也彆太悲觀,起碼這三件事還是很重要的,改了這三點其他的就更容易了。”
宗文修聞言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是的,弟弟很聰明,很多東西一點就透。他就是嘴硬心軟,嘴上說著難聽的話,但是行動都是好的,要不然也不會來跟我一起跪祠堂。”
徐婉笑道:“是啊,聰明,成也聰明,敗也聰明,這種小孩讓人愛恨交錯,帶起來相當費腦筋。”
其實她以前也遇見過宗錦澄這樣的小孩,智商、情商都超出同齡人太多,甚至連很多大人都自愧不如,可聰明的孩子沒普通孩子那麼好引導,他們有太多旺盛的好奇心、活絡的心思和闖禍的能力,而大人們卻用常規的方式來教育孩子,導致越來越失控。
徐婉想起她最後見那孩子是在警局探監室,十六歲,入室搶劫,他笑得很天真地跟她說:“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徐婉閉上眼,不再回想。
再次遇見這樣一個過於聰明的孩子,她不想再看著他走上歧途了。
宗文修適時地開口道:“夫人,我也想幫弟弟好好地走上正道。”
徐婉笑道:“你已經在幫他了,今天的事,其實全是你的功勞。因為有你在,因為了解你的品性,因為知道你會影響到他,所以我才沒有處罰他。走上正道並非全要動用武力,同行之人的影響力也很重要,這在你們聖賢書裡叫近朱者赤,對吧?”
宗文修愣了下,隨即笑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