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門外,候著許多侍女。
“又吐了……”老夫人顫抖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宗文修快步進去,入眼便看到蒼老了許多的祖父,明明進貢院前,他還沒有那麼多白發。
“祖父……”
老夫人抬頭,看見背著光進來的小少年,十二歲的宗文修已經回府兩年,縱使性格無法接近宗焰,相貌也是更像嚴素雪,可是當他的身形逐漸拉長,就越來越能在他身上看到宗焰的影子。
老夫人眸光閃動,啜泣道:“焰兒……”
宗文修快步走過來,蹲在祖母麵前,低聲說:“祖母,我考完試回來了。”
門口,徐婉帶著宗肇出來,也清散了周圍的侍女。
“就讓文修陪陪他們吧。”
宗肇應了聲:“好。”
夫妻倆坐在外麵的涼亭裡等候,這幾日因為要守著老侯爺,兩人都沒怎麼休息好。
“抱歉,我沒顧上幫你想考題。”宗肇本來答應了幫她給夫子們出考核題。
但現在孩子們都從貢院出來了,原定計劃全部都往後拖了拖。
徐婉站起身,環住坐著的宗肇,輕聲道:“沒關係,拖幾天的事,不要緊。”
宗肇靠在她腹部,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屋內。
老夫人一邊擦眼淚,一邊給宗文修讓位置:“文修,你來喂你祖父喝藥吧,我喂他喝不進。”
“好。”宗文修接過她手裡的藥碗,坐在了床榻前。
老侯爺麵色蒼白,五十多歲的年紀大病一場,虛弱得眼睛都睜不開。
宗文修很心疼,他朝床上的祖父輕聲喚道:“祖父,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文修,我回家了。”
老侯爺的睫毛眨了眨,似乎費力睜了下,但還是沉得睜不開。
宗文修繼續說:“伯母跟我說,你病倒了,是因為太想我爹……其實我也很想爹,從小在貧民窟裡時,好多人都有父親,隻有我沒有,我就在心裡偷偷想,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後來,你跟祖母找到我們的時候,雖然已經知道父親不在了,但我一直悄悄觀察你和祖母,想在你們身上找找父親的影子。或許我沒那麼像父親,可我覺得父與子之間是有傳承的,父親不在了還有我,我可以站在他的位置,孝敬娘、孝敬祖父和祖母。”
老侯爺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他費儘力氣才睜開眼,看見了麵前的孫兒。
這是宗焰唯一的孩子,他剛從貢院趕回來,哪怕已經擦過臉了,但身上還是風塵仆仆。
因為擔心自己的祖父,回家就直接奔了過來。
“文修……”
“祖父。”宗文修學著父親的性格,努力笑得開朗,他放下藥碗,虛虛地趴下抱著祖父,勸說道,“還有我,還有我呢,你還有伯父和錦澄,你還有我們好多好多親人在呢。”
老侯爺的胸腔在震動,他在哭。
老夫人在旁邊也開始抹眼淚。
宗文修也沒再多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陪著他,過了許久,老侯爺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宗文修才坐起身,重新拿起藥碗:“我來給祖父喂藥吧,我娘從小就跟我說,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藥,不然浪費的藥會讓我們少買很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