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回到房間裡,房門關上那一刻,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暗紅色鮮血噴灑在地麵,身體無力跌跪在地上,順勢倒了下去,鑽心的疼痛從四肢蔓延開來,臉色煞白。
兩股力量在她身體裡遊走,爭鬥。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襲來,楊帆再也撐不住,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頭頂燈光太過刺眼,楊帆眼前開始恍惚,一片寂靜中,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在她耳邊兒無限放大,隱約還能聽到這棟樓裡有很多嘈雜的聲音,悲傷的,高興的,幸福的……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她聽著有些煩躁。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記憶深處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
“細伢子,細伢子,細伢子……”帶著濃重口音的老奶奶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餓得暈暈沉沉的小女孩緩緩抬起頭,一張瘦巴巴的小臉上臟的看不清原本的長相,嘴唇乾涸開裂,但那雙眼睛像葡萄似的,乾淨明亮。
小小的身體裹在寬大破舊的衣服裡,蜷縮在這滿是雜草的牆角,周圍還有蚊蟲亂飛。
孩子太小,光從外表看都分不清她的具體性彆。
她懵懵懂懂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老奶奶,老奶奶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但衣服乾淨整齊,一頭銀發,麵目慈祥,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幾分憐憫。
“這是哪家的可憐細伢子,這麼小,真是可憐。”
楊帆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紙包,眼裡滿是渴望。
到底街對麵的小攤販聽到老奶奶的話,替她回答,“那個小娃娃是從臨江那邊逃過來的。”
說著小攤販望著頭頂亮的晃眼的太陽,一邊用袖子扇著風一邊抱怨,“這賊老天,不給人活頭,在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這些人遲早都要死了做惡鬼去。”
“興許做鬼都比做人強,”邊上的小攤販自然接過話茬,也開始吐槽抱怨。
悍匪橫行,惡鬼肆虐,天災不斷,在這個世道裡能活著就是一件最幸運的事情。
老太太注意到小女孩的視線一直盯著她手中的紙包,那是她剛用做了很久的針線活換來的一個素菜包子。
她每次來集上換錢的時候總會給自己買一個素菜包子,打打牙祭。
老奶奶看著包子,眼裡滿是不舍,又看了看那可憐的孩子,輕歎一口氣,將手中的紙包子遞了過去,“可憐的細伢子,這個給你吃吧。”
話音剛落,小女孩迅速拿過她手中的包子,急的連外麵的紙都來不及完全撕掉就將包子吃了下去。
許久沒進食沒喝水,喉嚨有些接受不了這突來的食物,小女孩猛烈咳嗽起來,饒是這樣,她嘴裡的食物也沒有吐出來半點。
老奶奶看她這樣,憐憫地搖搖頭。
她看著她將一整個包子帶著半張紙都給吃下去,才準備離開。
她雖然好心給她一個素菜包子,但沒有彆的念頭,這世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剛邁出去一步的腿突然被人拽住,老奶奶低頭看去,一隻小的像貓爪子的一樣小黑爪子緊緊的拽著她的褲腳。
小女孩用那雙乾淨明亮的眼眸昂望著她,似乎在祈求她收留她。
“你這個細伢子,我將包子都給你了,你拉著我乾什麼?”
老太太用力扯了扯,想要將自己的褲腳扯出來。
“我養不起你,你去找那些有錢人家。”
她一個老太婆獨自在家生活,做點農活和針線活養著自己已經過得很艱難了,哪能在養得起一個小孩子。
小女孩似乎賴上了她,不願讓她離開,艱難吐出幾個字,“能乾活。”
“你能乾活你就去找個有錢人家去做丫鬟,自己養自己。”
老奶奶繼續扯著褲子,但她不敢太用力扯,這條褲子也是她僅有的一條好褲子。
這要是扯壞了,她以後出門就沒褲子穿了。
奈何小女孩的力氣大的出奇,她無論怎麼扯都扯不掉,兩人一時半會兒僵持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