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鷹的利爪宛若烏金鑄造。
它的羽毛上,金光隱隱,這真的不是太陽光的反射,這顏色實實在在有異常鷹……
天空的鷹猛地一個俯衝。
從草叢裡抓住一隻小羊,衝天而起。
那個牧民明明就在身邊,但他這一刻的表現很奇怪,沒有拿他長長的套馬杆去阻止,反而一臉笑容地望著這頭巨鷹帶著他的羊直上天際……
“靠!這鷹偷羊吃,你居然說它自帶佛光?它這是哪門子佛?”
幾個年輕人在高鐵裡激烈討論,關於鷹偷羊吃到底具備不具備佛性的高深論題。
最終一個老者給出了一個觀點:本地是藏地,藏地之佛,與內地之佛是不同的。
內地之佛,為善即為佛。
藏地之佛,藏於大地山川的自然萬象之中。
而自然法則裡,鷹吃草原上的四足動物是天道至理,所以,它偶爾偷幾隻羊,不算是有違佛性……
這個觀點一出,年輕人的討論靜音。
林小蘇目光抬起,盯著這個中年人。
這中年人看來對藏地文化有些研究啊,很快,他從旁邊人的對話中梳理出了一個脈絡……
這人,是個大學教授,姓尹,南疆大學的。
尹教授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有五個學生模樣的人。
三男兩女。
三個男的中,有一個很帥。
兩個女的,都挺漂亮,但漂亮的方向完全不同。
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走的是優雅漂亮的路線。
而那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象一朵羞答答的山茶花兒,躲在角落裡靜悄悄地開。
任何人瞄她一眼,她隻要接觸到了都會臉紅……
如果這隻是旅途中的一段風景,走過了這段同路行程大概也不會再有交集,然而,也許是命運的齒輪在他們之間咬合,林小蘇很快就發現,這群從甘城上高鐵的人,跟他有著同樣的目標。
昆侖山下回煙小鎮。
大巴中,他與這群人同行,到了這座古老的回煙小鎮,他們也同時到達一家旅館前。
此刻已是八月下旬,外界的天氣依然炎熱,但在這裡,來自昆侖的山風,帶走了夏季的酷熱,提前送來了涼爽的秋風。
林小蘇拎著他的行李包,上了旅館的二樓。
放下包,來到了二樓平台之上。
這家藏式風格的旅館,頂是半圓形的,遠看類似於草原上的氈房,樓頂是沒辦法看風景的,但旅館經營者打造了一座二樓平台,在這平台上可以看風景。
此刻,這平台上茶室生意正好,十幾個小桌,有一半坐了人,喝著茶兒磕著瓜子吃著零食賞著美景,甚是愜意。
林小蘇推開玻璃門,清新的空氣就灌入他的鼻端,他沒有走向茶桌,而是走到了平台邊緣,手搭欄杆向東邊看去,是一麵碧藍的湖水。
這座湖,叫煙錯。
錯,就是湖。
煙錯,就是煙湖。
傳說中,這麵湖,一年中至少有兩百天被雲煙籠罩,即便在今天這個天氣晴好的初秋,依然是一湖秋水半湖煙,隱隱綽綽的宛若人間仙境。
樓下的小鎮,回煙鎮,乾淨漂亮,房子是潔白的,天是藍的,雲如同在大地和天空之間迷失了方向,西北的昆侖山茫茫蒼蒼,給人一種無邊遼闊卻又無比精致的感覺。
這份精致,與江南的精致完全不同。
江南的精致在於一草一木儘皆修剪得如同藝術品,這裡的精致其實也粗獷得很,就是在天地這張大畫布裡麵,點下一滴滴濃墨重彩,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畫卷。
林小蘇盯著昆侖山腳下的一條路。
這條路,開口是喇叭形,越到內越窄,幾處彎道如同巨龍回頭……
他的大腦中,一幅圖悄然浮現。
這幅圖,正是丁若水畫下的那張畫《窗》。
窗外有路,這條路,簡筆所勾畫,一般人看不出來是什麼,但林小蘇大腦中融合了西北地區名山大川,對照這幅畫,找到了這條路,就是昆侖山,而現在,身處昆侖山下,那幅畫中的細節一點點填充,他驚訝地發現,這條路的末端,赫然就是這條路……
這條路,林小蘇戴上龍眼,現場搜索……
一時之間,浩如煙海的信息湧來。
這條路,當地人稱“迷煙路”。
為何是迷煙路?
因為裡麵有世俗間難見難尋的異物,卻如煙雲一般不可測。
有千年雪蓮。
有萬古冰川。
有冰川下的無名屍體,跨越千年還栩栩如生。
有冰川上的迷離藍火,垂死的老人撞上了,竟然一夜之間病體康複,身體強健有如少年。
有奇異的果實,掛於枝頭十年不腐,從外麵看起來跟傳說中的蟠桃一模一樣,然而隻是外表,它裡麵完全不可測,有的是鮮嫩的果肉,極儘人間美味,有的卻有惡臭,更有甚者,裡麵有可能是一種會飛的白蟲,隻要打開果子,這蟲子鑽入人腦,人就沒了。
所有的傳說,似乎都朝著一個方向。
那就是這迷煙路之上,凡事不可測。
任何東西似乎都有兩麵性,是機緣還是勾魂使者的鐮刀,一念之間……
突然,嗵地一聲輕響……
平台邊緣的林小蘇目光一回,看到了那個一路同行的羞澀少女,她一頭撞上了陽台門的玻璃,揉著腦袋瓜子似乎有點懵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