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死死拽著的手機,是“城市獵殺”活動派發的。用來定位和計時,每隔一個小時,定位會自動發送到獵人手機裡。
24小時的倒計時僅剩幾分鐘了。
天邊已亮起魚肚白,夏日的朝陽還未完全露臉,空氣中就已經有些熾熱了。
河邊的柳條隨風擺動,有早起的行人開始遛狗了。
不消幾分鐘,魚肚白已經變成漫天朝光。廢品收購站的大門上爛了個洞,一隻眼睛正通過這個洞,打量著外邊。
朝陽照得眼睛有點睜不開,但太陽出來了,這24小時總算熬過去了。
江複想著,推開了廢品收購站的大門。
鏽跡斑斑的大門,發出並不好聽的“吱呀”聲,讓陽光重新照到了他身上。
江複伸了個懶腰,一百二十萬到賬,眼前的朝霞都顯得很可愛。
風從河邊吹過來,更是心曠神怡。遛狗的中年人朝江複露出抱歉的微笑,因為他的薩摩耶正在標記一處整理好的廢品。
其實廢品收購站和江複沒有關係,他隻是借用。
遛狗的中年人輕輕踢了薩摩耶。耶耶尿完之後,露出很開心的笑容,通體雪白,像奶茶上的奶蓋。它蓬鬆的尾巴不停地晃著。
中年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照著江複就是一槍。
巨大的衝擊力讓江複向後退了幾步,子彈嵌入了他的防彈背心。
作為一個多次參加“城市獵殺”的老人,他自然是做了很多準備的。
中彈的位置雖然不致命,但仍是青了一大塊,肋骨有沒有骨折便不知道了。
中年人對著江複就要清空彈夾,但江複反應迅速,就地一滾,讓子彈在地麵上激射出陣陣塵土。
他抄起薩摩耶,對著中年人就是一狗下去!
中年人手忙腳亂地應付,等反應過來時,隻聽見“噗通”落水聲,江複不見了蹤影。
他在水裡隱形,然後順著河水漂走了。
他仰麵朝天,早晨的陽光不如中午的刺眼,但還是讓他眼睛有點受不了。
他不明白明明獵殺時間已經過了,為什麼仍有人動手?
難不成有人加了個鐘?
我不會要死在這裡了吧?
他胡思亂想著,將有定位的手機沉入河裡。
原本在獵殺中,手機是不準離身的。活動中獵物的酬勞是一個小時一結的。一旦離身,主辦方就停止打款。
但此時江複也管不得這麼多了,他中彈的胸口現在還疼。
反正獵殺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錢也到位了。索性就去醫院看看母親,再回監獄自首。
他每次參加完獵殺活動,仍然堅持回到監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母親。
他自幼家庭幸福,父母雙全。
工作後與家裡聯係便少了很多,回家後一家三口大多數隻是各自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隻有剛見麵或者離彆時,三人的話才多了些。
除此外,說得最多的便是催婚。
他三十歲的時候,父親離世,母親肉眼可見地老了許多。
一次他在沙發上玩手機,刷到一個軟件。可以依據人當前的照片,模擬出七十歲之後的模樣。
他模擬了自己七十歲的模樣,發給了同樣在刷手機的母親。
母親隻回了兩個字:好醜。
過了一會,又補充了一句:我老了肯定不會這麼醜。
結果沒多久,母親便檢測出癌症。那天母親主動提起這個軟件,讓他多發幾張八十歲的照片給她。
“你不是說醜嗎?”江複問。
“是醜啊,但我看不到你變老的樣子了。”母親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