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將剛才門口司儀送的玫瑰插到胸前的口袋裡,眉毛稍稍一挑:“我沈渡的字典裡就沒‘緊張’這兩個字。”
嚴立明就喜歡他這一點,不禁比了個大拇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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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活動中心出來,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門口有自動售賣機,沈渡停下買了瓶冰水,掏出手機付錢的時候感覺到左臂隱隱作痛。他擰開瓶蓋喝了瓶水,點進微信給秦弋發消息:【秦老板,我有個問題】
秦老板那邊大概不怎麼忙,很快就回複他:【你問】
沈渡靠在牆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低垂著眼,唇角微勾著,打字:【你是不是技術不好啊,我這傷口怎麼老疼】
【°:這都多少天了?】
活動中心這一片燈開得暗,手機屏幕瑩白的光線打在少年臉上、映在眼底。
秦弋似乎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他,隔了老半天才回:【你確定不是你的問題?】
【°:我有什麼問題?】
【y:你太敏感了。】
沈渡盯著這句話看了半天,終於確定對方的確是在說自己。
他第一反應是笑,氣笑的。
他敏感??
沈渡繃著臉站了片刻,手指動得飛快,像是要將屏幕戳爛:【您想挨打直說:】
“管好你的手,再這樣下去,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年輕男性的聲線低沉誘惑,“在你離開北京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會保護你。”
“我在阿爾卑斯雪山腳下的小鎮等了你好久,這次不要再走了,就待在我身邊。”
“一會兒有空嗎,請你吃個飯。”
“我是說,我想你。”
“有個稱呼我可以叫嗎,老婆……”
一句老婆還沒叫完,沈渡就關掉了專門用來錄音的麥克風,清了清嗓子:“好了今天配音就到這裡了,現在讓我們來找個遊戲玩玩兒…”
彈幕尖叫。
【啊啊啊啊為什麼不繼續念了,繼續念呀,我們不差這點兒流量】
【啊啊啊啊啊不愧是深saa,我耳朵懷孕了!從現在開始,也用剛才那種聲音直播好嗎!】
“不可以哦。”沈渡無情拒絕,“費嗓。”
直播時他聲線本身就壓得比平時低,要是一直用剛才那種聲線,那嗓子就可以不要了。
彈幕一陣哀嚎。
“最近有點忙。”他說,“回頭我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好的本子。”
這時,彈幕有人問他想不想去給廣播劇配音,當個配音演員。沈渡估摸著這人是某個工作室的,想挖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當cv,沒那條件,也沒時間。”沈渡說。
彈幕問他忙什麼。
沈渡:“忙著回家繼承我爹的億萬萬股份。”
“今晚先到這兒,我下了。”
沈渡關掉直播,回到酷貓tv主頁,在聊天記錄那一欄看到了【夢中情意】的頭像,是灰色的,沒在線。
他退出了軟件,拿起一旁的手機,有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老嚴:今天怎麼走這麼早,慶功宴都沒吃上】
【°:不是才半決賽?】
【老嚴:贏了雲理可比贏了決賽的含金量大】
沈渡:“。”
【你們吃吧,等決賽贏了,我再來】他回。
接下來的幾天,沈渡都不打算出門了。
他購置了很多東西,這幾天陸續到貨。
店員將大床墊送來的時候,沈渡正穿著商場導購送的圍裙,握著自動洗地機在拖地。
“先生,原來的床墊您還要嗎?”安裝師傅問。
沈渡愣了下,一下想起之前秦弋說的:“稍等,我問一下房東。”
【°:秦老板,我打算換個床墊,可以嗎?】
不可以也要可以,他買都買了……
他本以為要討價還價許久,可對方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y:可以】
【°:那原來的床墊怎麼辦?】
【y:隨你處置】
【°:……賣了?】
【y:可以】
一趟溝通下來,秦弋意外地好說話,沈渡有種今天才認識他的感覺。
難不成之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渡發現秦弋這個人其實挺有趣的。
他買的東西挺多,每送進家一趟,沈渡就要給秦弋發一次消息。今天問“可以在浴室裡裝浴缸嗎”“可以把臥室重新粉刷一下嗎”“可以換個衣櫃嗎”,明天問“可以在家裡多接一條網線嗎”“可以把臥室的鎖換一下嗎”……
然而不管他問什麼,秦弋的回答永遠是“可以”。
跟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
一開始,沈渡還是抱著遵循合約的心態,正兒八經地跟他聊,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提問的內容越來越奇怪。
“可不可以先吃飯再洗澡”“傷口現在可不可以見水”“晚上可不可以吃夜宵”“可不可以不養狗”……
無論問的問題有多奇怪,依舊是那句“可以”。
沈渡都快以為這人是個什麼“可以”怪轉世了,他想,是不是自己發過去一句“可不可以把房間拆了重裝”,對方都可能會順手回他一句可以。
他以為會一直這樣。
直到某天收到大學室友想過來借住的消息,他想也沒想,順手就轉給了秦弋,並欠了吧唧地問了一句:【我可以讓朋友過來住嗎】
【y:什麼朋友】
“y撤回了一條消息”
【y: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