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考慮紋嗎。”
沈渡聽人說過,鎖骨是紋身時最疼的幾個部位之一。因為這裡的皮膚相對較薄,神經末梢分布密集,對疼痛的感受更為敏感。
這麼一想,本就為數不多的勇氣即刻就消失了。
“……還是不了吧。”他為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借口,“紋鎖骨太明顯了,我還要上學。”
秦弋也沒想過他會答應:“嗯。”
沈渡連忙換了彆的話題,對著其他圖樣指了指:“這些也都是你最近畫的?”
秦弋點了點頭,說:“除了syche,其他的都還沒名字,你有什麼想法嗎?”
沈渡指了指自己:“你問我嗎?”
秦弋:“我問帥哥。”
帥哥臉上笑容收都收不住:“看在你這麼誇我的份上,好說好說。”
他隨手拿起幾張:“有什麼方向,或者有什麼要求沒?”
“自己看著來。”
“先說好,取得不行可不能怪我。”
沈渡把凳子搬過來,直接坐在秦弋旁邊。
他對著圖案和手機搜索了半天,選了好幾個名字,卻怎麼都不滿意,總覺得差點兒什麼。秦弋也沒催他,隻在他無意識搓手臂的時候,起身將冷氣調高了些。
兩人並排坐著,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橘子香味。秦弋勾線的間隙,瞥見男生用鉛筆寫滿了一整張a4紙,千奇百怪的名字,寫完又草草劃掉。
秦弋發現沈渡喜歡咬著筆杆思考,垂眸時睫毛細密、眼神專注,跟個小孩兒似的。
沈渡想得認真,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秦弋叫他,他才發覺下班了。
久坐確實累,沈渡把鉛筆往桌上一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想出來兩個。”
“不著急,這些你可以拿回去慢慢想。”秦弋給他遞了張濕巾擦手。
沈渡錯估了兩人的手長,伸過去時,直愣愣地一巴掌拍在秦弋手背,他先是愣了愣,但下一秒就樂了:“名字都我替你取,有啥好處麼?”
秦弋手在空中虛握了一下:“你想要什麼好處。”
沈渡吸著鼻子暗示:“最近總吃外賣,都吃吐了。”
說完,偷覷旁邊人的反應。
應該是下午冷氣吹久了,有點著涼,男生說話時帶著點鼻音,語調也比平時軟一些,秦弋側臉瞧他,從抽屜裡找了個文件袋,把畫紙全部裝進去,然後遞給他:“請你吃頓飯?”
沈渡等的就是這句話:“我要吃大餐!”
兩人並排走到樓梯口,正好碰見向南關門出來。這少年跟他們聊了兩句,聽說他們倆要一起去吃飯,也想去。
沈渡有點不大樂意,自己用精力和智力也就換來這一頓飯,中途殺出來一程咬金是怎麼回事。他想拒絕,但人家問的是秦弋,他哪有立場。
秦弋走在兩人前頭,沒說話,應該是默許了。
沈渡在他後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秦弋開車,帶兩人穿越半個城市去吃了一家越南菜。看著挺豐盛。但沈渡吃不慣,沒吃幾口就撂了筷子,倒是向南,挺能吃的,桌上有一大半的菜都進了他的肚子。
沈渡在一旁看都看飽了:“年輕就是好,胃動力十足。”
向南沒聽出來他話裡的諷刺,倒反過來教育:“沈哥,是你吃的太少了,我一隻手就能把你乾翻。”
“向南說得對,你確實該多吃點。”秦弋在他對麵說,目光在他身體上一掃而過。
沈渡勝負心起,冷漠地凝視他:“一手乾翻我?你來試試。”
最近太熱,沈渡出門都穿寬鬆的短袖和休閒短褲。他起身,撩起衣服下擺,不屑道:“哥們我也是有腹肌的好嗎?”
那截腰勁瘦,腹肌溝壑明顯,一路延伸到褲腰裡,有種與男生清瘦體格完全不符的力量感,但又被雪白的膚色給削弱了。
向南還沒說話,秦弋卻先開口了:“彆鬨。”
皺著眉,好像不大高興。
沈渡不服,但還是重新坐回位置上,順勢瞪了他一眼。
吃完飯,秦弋先開車將向南送回去,然後才載著沈渡往回走。秦弋直接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沈渡第一次來,不知道往哪兒走,夾著文件袋,雙手插兜靠在牆上等他。
秦弋拿完後備箱的東西,說:“走吧。”
沈渡跟在他後頭,“秦老板,今晚這頓飯不算啊,我都沒吃好。”
“下次吃什麼你定。”秦弋按了電梯,透過電梯門看他,“餓了沒,要不要再吃點?”
沈渡有點困了,打著哈欠:“剛回來又出去?”
“自己做。”秦弋說,“我家裡應該有菜。”
“算了。”沈渡才不信生了這樣一雙手的人會做飯,“再吃就睡不著了,您自個兒留著吧。”
回到家,沈渡把東西往沙發上一丟,火速關窗開空調,吹涼快了,才趿著拖鞋去洗澡,出來時收到了秦弋的微信。
【可以怪:下次不要隨便在彆的男人麵前露腹肌】
【°:?】
【°:你們乾紋身的還在乎這個?】
又不是沒見過。
【可以怪:他是gay】
【°:?】
【°:誰是gay?】
【°:向南是gay??】
沒跟他開玩笑吧?
回到家倒頭就睡的向南並不知道自己被人造謠了,還是被他最敬仰的秦哥造的謠。
秦弋靠在沙發上,單手打字,撒謊時眼都不眨一下:【嗯】
【可以怪:不是所有gay都像我這麼有分寸】
【可以怪:以後注意點】
沈渡瞌睡都被這個八卦震醒了。
向南居然是gay?一點看不出來。哦不對,聽嫋嫋說這小子在他去店裡之前除了秦弋誰都不愛搭理,現在看來,難怪會跟自己這麼好,還叫自己哥。
【°:店裡其他人知道嗎?】
【可以怪:不知道,所以暫且希望你保密】
【可以怪:也不要告訴向南你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可以怪:因為不想看某人站著高壓線跳舞】
沈渡:“……”
牛。
第二天到店裡,沈渡看向南眼神都不一樣了。
中午吃飯時,向南像平常那樣過來找他打遊戲,這要在之前,沈渡肯定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但知道向南是gay,且多半對自己有興趣之後,一下就彆扭起來。
“今天不想打,你單排吧。”
對方看起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他是gay這件事,固執問:“為什麼,你不是沒事做嗎?”
“誰跟你說沒事做了。”沈渡指了指旁邊寫廢的紙,說:“我還要給你們老板的紋身圖案取名,忙得很。”
“是我們老板。”向南糾正,順著看到了桌上那些紋身圖案,頓了一下:“你是說,秦哥讓你幫他的圖樣取名?”
沈渡聽他說“我們”,心想,看吧,暴露了。他心裡想著事,沒注意到向南眼底的震驚:“是啊,有什麼問題?”
向南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找秦哥去。”
“難道是騙你的不成。”沈渡無語。
向南沒多解釋什麼,疾步往二樓走。
“秦哥。”他推開門,直奔話題:“你讓沈渡幫你想圖樣名字?這種事你不是從不讓彆人插手嗎。”
他剛入行的時候,就是跟在秦弋後頭學的本事,那會兒他見對方每天畫不少圖案,有的有名字,有的沒名字。他自己還不到功夫,畫不出來什麼,又心癢,想幫忙想幾個名字。
不多,就兩三個吧。
但秦弋卻拒絕了,說那些圖樣就跟他的孩子一樣。他至今都記得當時秦弋似笑非笑問他:“你想幫我孩子取名?”
“你不是管他叫哥?怎麼這會兒又叫上名字了。”秦弋看他表情,便猜到了大概。
向南說:“你才是我哥啊。秦哥,你讓沈渡幫你孩子取名算怎麼回事,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他是知道秦弋性向的。
如果嫋嫋和夏師傅等人在這裡,絕對會因為向南臉上做了這麼多表情而感到驚訝。
向南問得直白,秦弋倒是想承認,但他不能。
彆人的猜測,跟從自己口中說出來,是兩回事。
他不能拿沈渡的名聲開玩笑。
“嫋嫋不是讓他來二樓幫忙?”秦弋手中動作未停,說:“我總要給他找點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