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
鴨寮街。
梁記米行。
淩晨三點多。
米行後麵一間簡單搭建的木屋,木屋裡麵一張簡陋的木床,一位年輕粗壯的男子蓋著一張薄被。現在香江進入到十二月份,天氣已經轉涼。
相比起六七月份的時候,現在夜晚睡覺要舒服太多了。
在六月到十月的時候,白天很熱,晚上也是很熱,開著電風扇吹,還要許多很毒的蚊子盯著咬。
“國棟,國棟!你,你不要走!!”年輕粗壯男子不知道是睡夢,還是夢到什麼了,在那大喊。
這個時候,木屋裡麵拉著簡陋燈泡開了燈。
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把年輕粗壯男子叫醒。
“大牛,起來搬大米了。”
這大米是從一個碼頭拉來的。
現在還是淩晨,在早上六點,米行開門前,就要把車上的大米全部都搬到倉米行裡麵。
章大牛明顯還沒有被睡醒,剛剛做噩夢出了一身冷汗,現在又被表叔叫醒,章大牛再也睡不下去,拿起紅色的背心穿上,跟著表叔來到米行門口。
此時一輛貨車已經停在那裡,貨車上是裝載了三噸的大米。
這些大米,都是從南洋暹羅運來的,每一袋都是50千克,也就是國內的100斤(香江一斤是16兩)。
這裡三噸就是六千斤,算下來這裡就是六十袋大米。
但是,隻有他和表叔卸載。
現在他的表叔已經背不動,隻能幫忙一下放到章大牛的背上。
也就是說這六十袋大米都是要章大牛一個人儘快搬完。
章大牛還沒有投靠到表叔這裡,米行還養了一個工仔。
章大牛的表嬸看到他過來後,直接把那個打工仔給辭掉了,以至於這米行每次搬運都要全靠章大牛一個人。
他這個表嬸對他說,除了現在包吃包住要養章大牛外,每個月還要給四百塊。
實際上,章大牛聽外麵的人說,平常到香江的碼頭做搬運工,辛苦一些,要比這個收入高很多。
表嬸卻是說外麵的人是騙他的。
章大牛想到和自己一起偷渡來香江的兄弟章國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怕是那晚已經在海裡喂魚了。
想到自己這個兄弟,章大牛一度傷心了很長時間。
他沒有來香江之前,還以為香江的工資很高,遍地是黃金,哪裡想到,自己投靠表叔家也要累死累活的。
最重要,自己那個兄弟怕是連命都沒有了,早知道還不如在老家自由,也不用那麼辛苦。
此時,章大牛已經和表叔在那搬大米,他那個同樣住在米行的表嬸已經起來了,對方隻是站在一旁看著章大牛做,然後記下搬了多少袋。
一開始,章大牛一次甚至可以搬兩大包,慢慢就覺得越來越累,身上冒汗,開始不停喘氣。
現在六十袋的大米,一定要在明早六點前全部都搬進去。
除此之外,這大貨車停在路口,人家也不可能在這裡呆太久,在第二天天亮前就必須開走的。
以至於現在需要章大牛不停地搬,等到章大牛已經搬了五十多袋的時候,實在是太累了。
表叔看到這遠房表侄累成那樣,他也不好說什麼,因為他當年偷渡來香江,就是靠娘家才開了這一家米行。
現在家裡是妻子說了算,本來他想多請一個幫工來給章大牛分擔的,妻子根本不願意,為此還和他吵了幾次,也給他顏色看,甚至不想和他睡在一起後,最終也就沒有再請。
在這樣做下去,怕是自己這個表侄會弄出內傷來。
“大牛,剩下幾大袋,不用急,先喝水。”
表叔已經進去端來一碗水給章大牛。
章大牛拿過去,咕嚕咕嚕喝下去。
他還在那拚命喘氣,剛剛喝的水差點就要吐出來。
“你慢點喝。”
等章大牛休息了幾分鐘,進去把剩下幾大袋大米終於搬下來。
剛剛那個司機坐在車上一直在抽煙看著章大牛一個人在那搬,他覺得這米行的老板夫婦還真的是狠心,居然讓這一個年輕人搬下那麼多的大米。
他還知道對方是國內來投靠他們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