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梟與陳鴻一起,將還在昏迷的毛愚抬進屋裡休息又將院子收拾乾淨,看到毛叔還坐在石階上黯然神傷,有些疑惑道:“陳師傅,那些……法器,真那麼貴重嗎?”
陳鴻說道:“顧師傅,你不懂,法器都是消耗品,製作難度成本又極高,我們出門在外替人捉鬼驅邪,鮮少有真動手的時候,除了怕損陰德之外,還有很大原因就是不想消耗法器,屬實是不劃算。
就剛剛那把桃木劍,就是師父買了上百棵桃樹,又請木匠慢慢打磨,最後,幾十把桃木劍裡進行打磨開光等等過程,花了不下五年的功夫,製作出來的成品隻有三把。
那根草繩,難度更大,也是好幾年的時間,師父在稻田裡一根一根挑選出來,還有那個墨鬥,那可是個上百年的真正的老物件了,還好隻是斷了線,要是墨鬥壞了,師父恐怕得慪得吃不下飯了。”
顧梟看著毛叔,心裡還挺過意不去的,
他是真沒想到那些東西會那麼貴重,原本還以為桃木劍就是用桃樹削出來的劍,而草繩就是隨便用稻草揉搓出來就有用。
現在想想,若真是那麼容易,術士抓鬼直接拉一車桃木劍可勁打就行了,哪裡還需要鬥什麼法。
“毛叔啊!”
顧梟走到毛叔身旁,低聲道:“多謝了,還害得你損失了法器,實在對不住,我以後想辦法幫你找找……”
毛叔倒是很有職業操守,雖然心疼難受,卻還是擺了擺手,說道:“阿梟啊,你不用愧疚,我拿了你的錢,接了你的生意,中間出了紕漏,虧了本我得認,做生意嘛,你也是做生意的,你懂這個道理的。”
顧梟的確是懂這個道理。
不論大生意小生意,虧了就得自己認,是自己眼力不好。
他做縫屍生意,也有遇到過虧本情況的,看走眼了,以為屍體很好縫,價格要得很低,結果,動起手後發現難度很大,各種找補,不但沒賺錢,反而貼錢進去買了一些東西來輔助縫屍體。
“誒,”毛叔突然說道:“你剛剛被鬼壓的時候,是用了驅鬼咒吧,你以前學過?”
顧梟搖頭,道:“剛剛您傳我的口訣嘛,我被鬼壓住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就試試了。”
毛叔眼中滿是震驚,道:“你以前真沒學過?”
顧梟搖頭,道:“毛叔,您與我師父幾十年交情,我師父會什麼您不知道?我師父都不會,我從哪學嘛?”
毛叔打量了一下顧梟,問道:“你師父有一手大力拳,你練得如何了?”
“大成了。”顧梟說道。
毛叔瞳孔微縮,伸出一隻手,道:“來,試試。”
顧梟明白毛叔是要試試他是不是說的真的,他也知道,毛叔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習武的,底子還在。
便也不客氣,伸出手搭在毛叔手,
兩人也沒有真的動手對打,就是簡單的拉推了幾下。
“不錯,”毛叔讚歎道:“大力拳,主要就是養力氣,你這把力氣,的確是大成的模樣,你師父當年是四十多歲才達到你這個境界的。”
顧梟讚歎道:“毛叔,您一身功夫也沒落下呀,力氣比年輕人都大。”
毛叔的功夫不弱,即便是這麼大年紀了,手上還是非常有力,剛剛這簡單推拉,發出來的力量堪比之前顧梟隻有小成大力拳的時候。
“老了,已經不中用了。”毛叔擺了擺手,佝僂著身子,緩緩進屋,說道:“今晚就留在義莊吧,你本身陰氣就重,這會兒又剛遇鬼,身上陰氣更重,大晚上走夜路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明天等太陽出來了再走。”
“好嘞,謝謝毛叔。”
顧梟跟著進屋,問道:“毛叔,我能不能跟您學法術啊?”
“我哪有什麼法術?”毛叔擺了擺手,說道:“就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手藝而已,都是為了吃飯嘛,你有縫屍那手藝就夠了,好好做兩年,存點錢就換個門生,你難道想一輩子都做死人生意?一輩子婆娘都討不到一個?
你還年輕,阿梟,我這手藝,也是絕戶手藝,沒成親生子之前想都不要想啊,你看我,就是沒成親之前學,結果呢,損陰德損多了,我成過兩次親,可最終還是落得個無兒無女的下場。”
顧梟聽出了毛叔拒絕的意思,但如果是之前,他可能就不再多說了,可這次是明晃晃的遭遇了厲鬼,他心頭就有了急迫感,這世道已經夠亂了,人活著就不容易了,還有神神鬼鬼的東西。
“毛叔……”
毛叔擺了擺手,道:“不用多說了,你我沒有那個師徒緣分,而且,三年打雜,三年學徒,三年傳功,你等得起嗎?就算你等得起,我也活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