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花園不算大,尋常人家,也不像將軍府裡隨處都點著燈籠。
溫婉借著飯後消食的借口,獨自坐在大榕樹下的秋千上。
即便現在,她還心有餘悸。
今日在茶樓裡,若不是她在趙氏看來的時候及時側過身子躲避,差點就露了蹤跡。
其實,在最初被帶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她是有機會逃的。
那時候,阿柴隻派了幾個護衛守住院門,可出入院子的方式,並非隻有院門一個途徑。
更何況,以她的聰慧,想要找機會出院子也並非難事。
她不走,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
總歸她一個女子,與其一個人在外安危難定,倒不如躲在小校尉的禁錮下求一時安穩。
她原計劃是等趙氏等人懷上沈大將軍的子嗣以後,再出現的。
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淪為將軍府的生育工具。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小校尉居然對她用毒!
說實話,即便現在,她都不相信,一個如此看重百姓和屬下的人,會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溫婉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隻希望,他能說話算話,事成之後放我自由……”
啞婆提著燈籠在院子裡尋了溫婉半晌,才找到了唉聲歎氣的她。
啞婆不知道她為何傷心,隻拉著她的手回到房間裡。
原來,啞婆剛才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外出的行囊。
幾件換洗的衣裳和幾樣首飾。
首飾的花樣兒有些老舊,應該是啞婆年輕時戴過的,雖然並沒有多貴重,可看得出,必定是啞婆壓箱底的。
沈舟在一旁替啞婆轉述,“阿婆說這一趟回家省親,得帶幾樣拿得出手的首飾,不能讓娘家人以為你在這裡受了委屈。”
阿柴是以帶溫婉回鄉省親的名義帶她去逐洲的,所以啞婆和沈舟都以為她明天是要回娘家。
沈舟又道:“阿婆還說,雖然阿柴哥現在還沒給你名分,可隻要你懷上了阿柴哥的孩子,阿柴哥肯定會厚待你,必定讓你餘生無憂的。這一趟你可要把握機會,好好伺候阿柴哥,如果這一趟回來能懷上孩子,就皆大歡喜了。”
溫婉聞言,嘴角一扯。
她實在很難適應,沈舟一個半大的少年用深沉的口吻說出這席話來。
總有種風中淩亂的錯覺。
沈舟自己也說得不好意思,說到後麵臉也微微紅了,但是為了小婉姐姐好,他還是硬著頭皮把啞婆的話翻譯完了。
他們是真心在為她考慮,人心都是肉長的,溫婉很難拒絕這份好意,隻能佯裝嬌羞的表示記下了。
在這個封建社會,女人的作用,似乎隻有生孩子而已。
她隻是個小人物,無法改變大環境,隻能將自己隱藏在人群裡,偽裝成他們的同類,來求得平穩生活。
天剛亮,層層疊疊的山巒籠罩在雲霧繚繞之間。
沈禦換上一身粗布短打,趕著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
溫婉也穿了一身農婦的衣裳,頭上裹著一方靛藍的繡花布巾,百無聊賴的與沈禦並肩坐著。
沐浴著晨光,搖搖晃晃坐馬車行走在山水間,沒睡醒的她打了個哈欠,腦袋往沈禦肩膀上靠去。
“相公,我困了,眯一小會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