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之景,顯然就是這清河縣又一次的征發徭役。
而在這南山鎮,更是尋常,礦為國有,所有礦工,皆是縣裡征發的徭役,半年一輪換,不要太尋常。
記憶中,原主的父親,也是因徭役而亡。
似乎是郡裡征發清河縣一千徭役修繕河道,原主之父則是負責押送徭役的一員。
本是一次尋常的公差,結果誰能想到,就這般一去不複返。
不僅僅是原主的父親,還連同一千徭役,以及跟隨押送徭役的那些巡檢,皆是一去不複返。
郡裡傳來的消息,則是突發大水,死傷數萬,清河縣徭役因工程地段地處河道下遊,無一幸存。
當然,這隻是郡裡的通知,具體如何,誰也不知道,就好比,誰也不知道隻是負責押送徭役的巡檢,為何也會一股腦的跑到工程地去。
畢竟,清河縣巡檢,隻是負責押送巡檢至郡裡,接下來的事情,按照慣例,與清河縣已經沒了關係,隻有到了徭役結束,再由郡裡通知縣裡,縣裡再派巡檢過去接徭役回來即可。
事情……顯然不尋常……
楚牧瞥了一眼離去的徭役隊伍,暗自搖了搖頭,千餘條人命,而且還都是年富力強的青壯,每一個,在這個時代,都可以說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
千餘條人命,就這般毫無聲息的沒了,對這清河縣而言,顯然不會是一件小事。
巡檢的殉職,縣衙是有大筆的撫恤,還有他這子替父職的安撫。
可那一千徭役呢?
都能有妥善的撫恤以及安撫嘛?
就原主那些關於縣衙的記憶來看,顯然不太可能。
眼下這般風口浪尖,竟還征發徭役……
思緒片刻,楚牧便搖了搖頭,強行將散發的念頭壓製,就目前而言,這些跟他這個異世之人,關係實在不大,也完全沒必要自找麻煩。
“隻是接下來估計不會太平靜咯……”
楚牧環視一圈依舊喧囂的市井,抿了抿嘴唇,默默邁開步子,孤身一身,朝著家的方向緩緩而去。
“牧哥兒!”
走了沒幾步,耳邊傳來的聲音便讓楚牧再次停下了步子,轉頭看去,隻見一滿臉青澀,身著巡檢甲衣的少年正朝自己小跑而來。
一如往常,看清楚麵容之後,腦海之中塵封的記憶亦是隨之浮現。
“徐遠?”
楚牧有些不太確定的出聲。
“牧哥兒你這是乾啥啊?”
相比楚牧的不自然,少年顯然就自然得多,幾步小跑至楚牧身旁,頗為自來熟的看向楚牧手中的書包。
“都是些筆墨紙硯,有啥好看的。”
楚牧笑了笑,記憶與現實,也終於融合。
徐遠,和原身一樣,也是個苦命人。
同樣是母親早逝,父親任職巡檢,然後其父也是在押送徭役的任務中殉職。
其父與原主之父關係莫逆,兩家走得親近,甚至調任至這南山鎮任職,兩家也是一同而來,如此,原主與這徐遠自然也是頗為熟識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