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輛板車在近百巡檢的護送下,緩緩於巡檢所駛出。
楚牧記得,就是這輛板車,將老人屍體從那山村裡拉至地牢。
而現如今,又是這輛板車,將支離破碎之後,又被縫合成型的老人屍體,從地牢拉出。
接下來,其屍體,將會懸掛於鎮北出口的牌坊之上。
曝屍示眾……欲……引蛇出洞。
不得不說,那看似其貌不揚的仵作,手中技術,還是極為不錯的。
本都被分割解剖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在其針線縫合之下,再穿上壽衣,竟看不出太大的異樣。
隻是隱約之間,那一道道猙獰的針線縫合痕跡映入眼簾,儼然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悚之感。
“掛上去吧。”
至鎮北出口,隨著伍碩的安排,這一具看上去已然無比驚悚的屍體,亦是被吊在了高大的牌坊之下。
夜幕當空,火光閃爍,一具猙獰的屍體懸掛空中,隨風搖蕩,這般場景,得虧在場巡檢是親身經曆者,不然的話,換做不知情者,恐怕會被嚇個半死。
“牧哥,是真的有鬼嘛?”
直至眼下,徐遠顯然還沒從怨魂這個消息之中回過神來,磕磕絆絆的看向楚牧問著。
“彆亂想!”
楚牧從懷中將那一冊鍛體訣拿出,塞進徐遠手中:“沒事就自己琢磨一下,不懂再來問我。”
徐遠愣了愣,待看到鍛體訣三字後,連連推辭:
“牧哥,這不行,這是伍長……”
“我和伍長說了,你彆擔心。”
楚牧擺了擺手,警惕的看著周邊,明顯不想再多言。
至於徐遠看不看得懂,楚牧倒也不擔心,其父親沒死之前,其家庭環境,可遠憂於他的家庭。
徐遠這小子曾經可是被其父親逼著讀了幾年私塾的,識字,自然不在話下。
見楚牧環視周邊的警惕神態,徐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多說,緊緊握著那一冊鍛體訣,眉宇間儼然多了幾分堅定。
楚牧此刻的注意力,顯然完全沒再徐遠身上,而是在於周邊的環境之上。
若沒有那怨魂出現,他自然不會如此之小心,但現如今,一個更高層次的神秘,儼然在他麵前揭開了麵紗。
他那點粗淺刀法,那初修習的氣血,那麵對常人看似不凡的自保能力,在那更高層次的神秘麵前,儼然有些不值一提。
而眼下,嚴格而言,他也是曝屍的參與者之一……
在超出他能力的交鋒之中,稍有不慎,他就是炮灰。
一切的一切,已然由不得楚牧不警惕。
但莫名的,楚牧又有些期待,期待少年尋仇而來。
哪怕明知道,這種期待縱使達成,對他而言,意義並不大。
但人心……總是會有幾分僥幸。
期待……僥幸,又擔憂……乃至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