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德也被攪得沒了興致,他揮手告彆道:“慢走,不送。等下次吧,下次我再請你看戲。”
二人揮手告彆後,亞瑟便順著街道一路向東走去。
不得不說,今晚由於帕格尼尼的演出,附近的其他劇院生意也很好。
為了維護現場秩序,甚至蘇格蘭場都派出了不少警力在附近盯梢站崗,路上隨處可見戴著文明仗的警官們。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由西區富人群體花錢雇傭的地方治安官團隊在四處巡邏。
這裡的房屋乾淨氣派,這裡的夜晚燈火通明,這裡的道路寬闊整潔,這裡的劇院人聲鼎沸,這裡的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在這裡,你很少看見臟兮兮的兒童,也難覓眼中閃爍賊光的扒手,就連不受人類約束的耗子都很少造訪此處。
亞瑟望著眼前的一切,不免叼著煙鬥感歎道:“如果格林威治區也和這裡一樣就好了。”
他滿心欣喜的漫步在西區的街道上,感覺未來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但當他準備越過牛津街時,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麵前,是閃亮光明倫敦西區中唯一漆黑的孤島。
西區的其他地方都亮的恍若白晝,唯有麵前的黑暗會告訴你,夜晚已經降臨。
那是聖吉爾斯教區,它就像是一顆蘋果上的黴點,滲透進了倫敦西區的骨髓,讓居住在這裡的富人們想起了世上原來還有貧窮這麼一回事。
狹窄泥濘的街道彌漫著糞尿的臭味,在本就不大的空間裡四處擠滿了迷宮般排列的簡陋但卻高大的房屋。
這裡曾經是那些擁有財富之人的奢華住宅,從不少房屋外牆上的浮雕和壁飾上還能看出它曾經的輝煌。
但現在,這裡卻隻是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街頭的、邪惡不幸之人的居所。
石刻上古色古香、蒙了灰和泥的雕刻與周遭環境形成了一股巧妙的怪異感,有的牆壁已經倒塌了一半,但卻被用隨處撿來的碎石頭和舊報紙填充上了缺口。
看起來源自中世紀晚期的山牆已經破碎到難以辨認,它的表麵被倫敦的惡劣天氣和有毒工業廢氣弄得濕漉漉且汙跡斑斑。
從敞開的大門裡,依稀可以看見裡麵昏暗無光的樓梯間,用灰泥粉刷的牆壁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手掌印,巨大的扶手和雕花欄杆已經缺了一大半,風兒一吹便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而通過樓梯間上懸掛的搖曳油燈所散發的燈光,還能看見地上躺著個戴著破氈帽、頭上帶血、抱著酒瓶呼呼大睡的臟兮兮醉鬼,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剛剛從樓梯上跌下來沒多久。
亞瑟望著眼前的一切,這裡讓他又想起了自己工作的倫敦東區。
在聖吉爾斯教區昏暗渾濁的夜空下,完全看不清亞瑟的臉,隻能看見一個發著紅光的煙鬥在漆黑如墨的環境忽明忽暗。
紅點懸浮了良久,隨著一陣濃鬱的煙霧散發開來,他終於打算了離開。
但還未等他邁開腳步,便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辱罵與毆打的聲音。
“該死的!快把你的錢包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