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眉頭微微一皺,對方說的好像是德語。
雖然在倫敦大學的教學過程中,為了能讓學生們讀懂中世紀時期歐洲各國的官方文獻資料,曆史係會開設拉丁語和希臘語課程,但是德語顯然不在授課範圍之內。
不過雖然亞瑟沒學過德語,但是他上輩子好歹看過點德語視頻,但遺憾的是,他隻認識一句反動標語——helhtler,但很顯然的是,對方今天說的肯定不是這一句,距離那位小胡子先生誕生最起碼還有半個世紀。
他正打算詢問武官剛剛經過的那位老紳士是誰時,還不等開口卻忽然聽見一陣盈盈笑語。
“您想必就是黑斯廷斯先生了吧?”
亞瑟扭頭望去,說話的是一位拖著米黃錦緞長裙、戴著兩顆祖母綠耳墜、白皙的脖頸處墜著碎鑽項鏈、蕾絲白手套上還套著顆鴿血紅戒指的靚麗夫人。
在倫敦,有錢的夫人有不少,漂亮的夫人則更多,但是有錢又漂亮,並且還能住在俄羅斯大使館的,應該就隻有這麼一位了。
亞瑟摘下帽子行禮道:“夫人,很高興見到伱。”
利文夫人笑眯眯的打量著亞瑟:“真是和艾米莉形容的一模一樣,確實是位典型的英國紳士。光是看外表的話,肯定任誰也想不到,您竟然會是一位常年與罪犯打交道的蘇格蘭場警官。”
亞瑟聽到夫人的恭維,並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很清楚,麵前這位美麗的夫人隻要輕輕扇動百褶裙就能在歐洲掀起陣陣風浪。
亞瑟微笑著將托在手中的留聲機交給一旁的仆人,隨後又從兜裡掏出錢包,抽出四張音樂會門票遞了過去。
“夫人,很高興能夠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務上幫到您。有賴於您與考珀夫人的熱情支持,我已經成功加入了倫敦愛樂協會,在與莫謝萊斯先生商量之後,我們打算於本周末在科堡劇場進行愛樂協會第三交響樂團的第一次公開演出。如果您能在百忙之中帶上您的家人或者朋友前來參加音樂會,那麼倫敦愛樂協會將不勝榮幸。”
利文夫人接過門票與附在門票後的節目單,隻是輕輕掃了一眼,她便眼前一亮道:“喔!上帝啊!您確定沒有弄錯嗎?這次的音樂會除了您以外,莫謝萊斯先生、門德爾鬆先生也會登台?”
亞瑟含笑點頭道:“沒錯,協會裡對第三交響樂團的初次登場非常重視,莫謝萊斯先生作為協會負責人,總是憋著一口氣想把第三樂團的名氣一炮打響。所以,他才特意將正在意大利遊曆的門德爾鬆先生給召了回來。
除此之外,我還可以私下透露給您一個消息,莫謝萊斯先生正在竭力爭取與他同在倫敦皇家音樂學院任教的西普裡亞尼·波特先生加盟本場音樂會。就目前我從莫謝萊斯先生那裡得到的訊息來看,波特先生的加盟形勢十分樂觀。”
縱然是利文夫人這樣的貴婦人,可聽到這場音樂會擁有的空前強大陣容時,依然按捺不住的有些激動。
久負盛名的倫敦愛樂協會首席指揮、皇家音樂學院學術委員伊格納茲·莫謝萊斯,
21歲就名滿歐洲的天才鋼琴家、《仲夏夜之夢序曲》的作者費利克斯·門德爾鬆,
還有全英格蘭最好的莫紮特與貝多芬鋼琴曲演奏者西普裡亞尼·波特。
再加上一位現在名聲不顯,但未來肯定會迅速走紅的蘇格蘭場的帕格尼尼——亞瑟·黑斯廷斯。
這樣的豪華陣容,已經足以支撐起聖誕晚會這樣的大型演出,僅僅用來進行一次例行的周日音樂會,在利文夫人看來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亞瑟看到利文夫人有所意動,但卻沒有上升到決定性的程度,於是便持續加碼道:“當然,雖然莫謝萊斯、門德爾鬆以及波特都是絕對的實力派鋼琴家,但是如果和音樂會的特邀嘉賓相比,他們還是相形見絀。”
利文夫人聽到這裡,禁不住用白手套掩住了嘴:“您的意思是,還有高手?”
亞瑟微笑著點頭道:“我聽莫謝萊斯先生說,他的老師,全大不列顛鋼琴手的導師——穆齊奧·克萊門蒂先生將會出席本場音樂會。”
“穆齊奧·克萊門蒂?”利文夫人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睜大眼睛,吃驚道:“他不是有十多年沒辦過音樂會了嗎?”
亞瑟微笑道:“正如您說的那樣,克萊門蒂先生十多年前就開始專職從事音樂教育,不再出席音樂會演出了。但是這一次是例外,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所以打算在不久之後便宣告退休了。這一次,應當會成為他的謝幕演出。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代替莫謝萊斯先生竭力請求您可以出席本場音樂會,他想要能夠為恩師獻上一個體麵的告彆音樂會。如果您這樣的社會名流願意列席,莫謝萊斯先生一定會感激不儘的。”
利文夫人聽到這話,終於不再猶豫了。
穆齊奧·克萊門蒂這個名字在後世雖然不像是莫紮特與貝多芬那麼顯赫,但是在19世紀的歐洲,這位一生創作了110多首鋼琴曲的大師卻是與莫紮特和貝多芬比肩的傳奇鋼琴家。
甚至於在英國,他的名氣與受到的推崇還要壓過莫紮特與貝多芬一頭,這位來自亞平寧半島的浪漫派鋼琴家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大不列顛音樂界的領頭羊。
利文夫人當即表示道:“請您放心,能夠出席克萊門蒂先生的告彆演出,這實在是一種無上的榮幸。就算您今天不主動向我請求,我也一定會在俱樂部裡主動幫克萊門蒂先生宣傳這場音樂會的。
去維也納旅行卻沒有聽到海頓、莫紮特、貝多芬演奏等於一無所獲,而來到倫敦不曾聽過克萊門蒂先生演奏卻等於這一輩子都白活。正好最近我有一位朋友從奧地利趕來,到時候我可以帶上他品鑒一番克萊門蒂的演奏風格與維也納的鋼琴家們孰優孰劣。”
“奧地利趕來的朋友?”亞瑟聽到這話,先是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剛剛兩位沙俄武官們說過的那句德語——herretternch。
etternch?
梅特涅?
他猛地回頭望去,然而他的身後早已不見了老紳士的蹤影。
見鬼!
剛剛那位,就是奧地利帝國首相——克萊門斯·梅特涅?
他來俄羅斯大使館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