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亞瑟扭頭看見身後站著的萊昂內爾與門德爾鬆,旋即拿起放在鋼琴架旁的白手套笑著迎了上去。
“沒想到我這麼幸運,在這裡能見到你,萊昂內爾。”
萊昂內爾打趣道:“雖然我對藝術收藏未必是真的上心,但是對於音樂,我卻是真心欣賞的。更彆提這場音樂會雲集了如此之多的頂尖鋼琴家,如果這種級彆的盛會我都缺席,那麼恐怕我也沒臉對外宣稱愛好音樂了。”
說到這裡,萊昂內爾又給亞瑟介紹起了身邊的門德爾鬆:“這位是菲利克斯·門德爾鬆先生,與你同樣年輕,也擁有著同樣的常人無法企及的才華,他為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譜寫的序曲,想必你一定聽過吧?”
亞瑟敢在今天到科堡劇場試琴,自然早就做好了對可能到場音樂家們的背景調查。
但即便他不做準備,門德爾鬆這個名字他也已經足夠熟悉了。
這位自莫紮特之後最完美的曲式大師不管是放在今日之不列顛還是放在後世,知名度都是響當當的。
不過萊昂內爾居然與他關係如此親近,這倒是有些出乎亞瑟的預料了。隻能說,羅斯柴爾德的社交範圍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大的多。
亞瑟友善的對門德爾鬆伸出了手,既有表達善意的初衷,也有幾分想要從這位鋼琴大師身上借點音樂細胞的迷信心理。
然而,門德爾鬆卻眉頭緊皺,他的眼睛盯著亞瑟的臉龐,似乎在愣神。
“門德爾鬆先生?”
直到亞瑟出聲提醒,門德爾鬆才發覺到自己的失禮,他趕忙道歉道:“不好意思,黑斯廷斯先生,我從剛才就感覺伱的演奏風格仿佛有一種令人熟悉的感覺,但是又說不清道不明,您和克萊門蒂先生同樣追求高難技藝,但又不完全一樣。我……我總覺得您的身上有誰的影子……”
說到這裡,門德爾鬆腦內靈光一閃,他驚喜開口道:“李斯特!對了,我就說怎麼會這麼熟悉呢?您那股瘋狂的勁頭簡直和李斯特的風格簡直如出一轍。”
亞瑟本以為自己不過是悄咪咪的眛了一首鋼琴曲而已,誰成想這都能被行家瞧出來。
不過好在這首《鐘》原本就是李斯特改編帕格尼尼的,說破大天,他和李斯特都屬於在原作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
硬要追究的話,最起碼他還比李斯特早一年呢,帕格尼尼的歐洲巡回音樂會明年才會到訪巴黎。
亞瑟厚著臉皮開口道:“沒想到您和李斯特先生也有交往,雖然我沒有親耳聽過李斯特先生演奏,但是我還是聽說過他十四歲來到倫敦演奏,結果轟動全國,還受到了先王喬治四世接見的事跡。
雖然我彈得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但是與您以及李斯特先生這樣九歲便登台演出的音樂神童相比,我還是差的太遠了。我在九歲那個年紀,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鋼琴。”
門德爾鬆聽到這裡,還以為自己是不小心觸及了亞瑟窮苦的童年回憶,他趕忙寬慰道。
“黑斯廷斯先生,天才就是天才,這和幾歲接觸鋼琴沒有關係。您難道忘了克萊門蒂先生的經曆嗎?他14歲才在貝克福德爵士的資助下學習鋼琴,直到3歲才有了首次公開演出,但是這並沒有妨礙他成為鋼琴史上的一座偉大豐碑。
而您0歲就開始首演了,我相信未來您的發展肯定也會相當順利。能夠寫出《鐘》這樣的曲子,而且還能將它如此激情的演奏出來。或許我們真的會收獲一位鋼琴界的帕格尼尼也說不定呢。”
萊昂內爾也適時開口改變氣氛,他笑著問道:“大家都說帕格尼尼是同魔鬼做了交易所以才能擁有那麼一雙靈動的雙手,亞瑟,你也是嗎?”
亞瑟微笑道:“沒錯,至少這曲《鐘》是這樣的。”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一旁的紅魔鬼也壞笑著的推了推眼鏡:“喔!我親愛的亞瑟,看看這些愚蠢的人類啊!你說假話的時候,他們信以為真。你說真話,他們反倒嫌假了。嘖嘖嘖,都過去幾千年了,人類還是這樣,他們隻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
眾人又寒暄了一會兒,很快,覺得技癢的門德爾鬆忽然舒展了一下手臂,開口道:“今天玩了一上午,也是時候練琴了,這時候正好為明天的演出提前預習一下。”
誰知還不等他登台,就被身後的亞瑟給叫住了:“門德爾鬆先生,我覺得您最好稍等一會兒。我剛剛試琴的時候,部分音準好像感覺有問題。”
“有問題?”門德爾鬆將信將疑:“可……我剛剛聽你彈奏的時候,貌似一切都很完美啊。這琴可是專門從克萊門蒂先生的鋼琴行運出來的,就算那兒的夥計不小心,劇場的工作人員也不該這麼大意呀。”
亞瑟聽到門德爾鬆的質疑,隻是打著哈哈:“你們剛才來得晚,再加上站的遠,所以可能聽得不清晰。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通知劇場的工作人員去換一台鋼琴了。算算時間,這會兒人應該也快到了。”
亞瑟話音剛落,便看見劇場的帷幕被人掀起,幾個工作人員漲紅了臉正從後台往前廳輕手輕腳的搬運一架沉重的鋼琴。
他們一邊搬一邊忍不住罵道:“不對呀,往常鋼琴的份量應該沒這麼重的吧?”
“這裡麵是不是塞了什麼東西?”
“他媽的,這一架感覺都快趕上大部分鋼琴的兩倍重了。”
而在工作人員身後跟著的,則是滿臉尷尬的惠斯通,他滿臉不好意思的賠禮道歉:“辛苦各位了,這台鋼琴是我們惠斯通樂器行的改進型,在份量上可能是稍微要重一些。”
亞瑟發現惠斯通到場,趕忙先與萊昂內爾等人告了個彆,隨後快步走上前去,衝著惠斯通壓低嗓音問道:“你確定沒有帶錯鋼琴吧?這就是之前我用的那台,能用長杆連接留聲機錄製歌曲的鋼琴?”
惠斯通滿頭是汗,畢竟他不像是亞瑟,老實巴交的惠斯通真的是第一次乾這種事情。
“亞瑟,咱們這麼搞是不是不太好啊?”
亞瑟聽了隻是點燃煙鬥,吐出煙霧:“你如果覺得不好,可以在唱片發售後,直接把銷售利潤送到今天參加錄製的鋼琴家手裡。另外,你也不好好想想,這些人全都是不列顛音樂圈的頂流,那些老派音樂家通常都是很保守的。如果不用這種手段,你估計一輩子彆想錄製他們的唱片。”
惠斯通還想再說,可亞瑟還不等他張口,便從燕尾服的內兜裡取出一份文件扔到了他的手裡。
惠斯通低頭一看,頓時激動的頭暈目眩。
文件上隻寫了幾個平平無奇的單詞——《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專利授權文件》。
“喔!我的上帝啊!不,黑斯廷斯先生啊!不,是亞瑟,我的摯友亞瑟啊!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亞瑟望著惠斯通這副興奮的簡直恨不得打他兩拳的模樣,隻是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一個價格,但是惠斯通先生,請你不要把自己的價格表現的太過低廉。你自稱恐懼社交,但如果你繼續保持這個樣子,我就要開始恐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