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負責打頭陣的西普利亞尼·波特先生也站在舞台下方隔著白手套反複搓揉著手指,試圖讓自己的指節能夠在登台的時候更靈活一些。
正當亞瑟打算在前台繼續盯一會兒的時候,他的背後響起了一陣和善、熟悉而又年輕的嗓音。
“啊!黑斯廷斯先生,原來您在這裡。”
亞瑟回頭望去,叫他的正是大他一歲的門德爾鬆。
門德爾鬆笑著同他打了個招呼,隨後走上前來好心的向他傳授起了經驗道:“第一次上台演出是會有些緊張的,但是隻要你的指尖觸上琴鍵,周圍的一切都會變得安靜。等到那個時候,您就可以安心的演奏您的曲子,完全沒必要考慮其他的。等到演奏結束,周圍必定是掌聲環繞、鮮花簇擁,您隻要微微鞠躬答謝觀眾的愛意就行了。”
亞瑟聽到這話,隻是打趣道:“觀眾的愛意?看來做鋼琴家確實是個好職業。自從入職蘇格蘭場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從周圍人的目光中感受到這種東西了。”
“是這樣嗎?”對於亞瑟的玩笑,門德爾鬆同樣以玩笑回應:“如果您考慮在蘇格蘭場開展鋼琴培訓,我保證要不了多久,就會改善蘇格蘭場警官們的糟糕名聲的。”
說到這兒,門德爾鬆又問道:“話說,你不去後台見見克萊門蒂先生嗎?如果能得到他的幾句指點,這對於你未來在音樂道路上的發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大夥兒都認為,鋼琴技術的精進不能閉門造車,隻有不斷同那些偉大鋼琴家進行交流,才能真正成長起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遊曆歐洲各地。如果不是莫謝萊斯叫我回來,我這會兒估計還在倫巴第呢。”
“是嗎?”亞瑟開口道:“倫巴第可是個好地方,我聽皇家海軍的科德林頓將軍說過,那兒的葡萄挺甜的。”
門德爾鬆聞言笑道:“亞瑟,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我去那裡又不是為了多吃兩口葡萄。我是去和亞平寧的鋼琴大師們交流技藝。”
亞瑟聽到這裡,忽然靈機一動,他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
他故意牽動話題,引導著門德爾鬆:“你去了那麼多地方拜訪大師,那巴黎你去過嗎?在歐洲,除了維也納以外,就屬巴黎的音樂氣息是最濃鬱的了。”
“巴黎?我正有這個想法呢。”門德爾鬆含笑點頭道:“如果順利的話,我可能明年就會去那裡。”
亞瑟微微點頭,他開口道:“菲利克斯,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巴黎不僅是個音樂聖地,對於我們警察來說,那也是個了不起的地方。”
“啊!”門德爾鬆一聽這話,立馬拍手道:“你說的是弗朗索瓦·維多克先生吧?”
亞瑟訝異道:“你知道他?”
“當然了!”門德爾鬆點頭:“他出版的那本回憶錄這兩年在倫敦可是熱銷書呢,我也買了一本回去看。不得不說,他的人生經曆比起樂譜可是精彩多了。”
亞瑟微笑著思索了一會兒,隨後開口編織起了潤色好的故事:“既然你知道維多克先生,菲利克斯,那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今天來這裡,並不僅僅是為觀眾演奏樂曲,也不僅僅是為了送彆克萊門蒂先生。
那位大名鼎鼎的弗朗索瓦·維多克,最近跟隨法國的外交使團來到了倫敦。而我和他剛剛達成了一個約定,他說他有能力從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一件東西,而我則不相信他能這麼神奇。為了阻止他得逞,我幾乎賭上了整個蘇格蘭場的榮譽。
但是,我現在最擔心的,莫過於維多克先生趁著我登台演出時突然下手,所以,我能否向你提出一個冒昧的請求呢?”
門德爾鬆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即便是這位未來享譽全球的古典音樂大師,也逃脫不了人類好奇的本性,更彆提此時他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了。
門德爾鬆開口問道:“我當然願意幫忙了,但是我除了彈琴之外什麼都不會,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能幫到你呢?”
亞瑟聞言,隻是微笑,他衝著門德爾鬆招了招手,在對方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門德爾鬆聽得眉頭一緊:“這……”
亞瑟笑道:“菲利克斯,如果你都辦不到這件事,我可就真再找不到彆人了。喔,不對,或許這樣的人在巴黎有一個,但是現在我去請已經來不及了。”
門德爾鬆望了眼亞瑟誠摯的笑臉,咬牙想了半天,終於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定了!亞瑟,你為了和維多克先生對決,賭上了蘇格蘭場的榮耀,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一起賭上身為鋼琴家的驕傲吧。不過,亞瑟,你答應我,你可一定要贏。”
亞瑟聽到這裡,禁不住舒了口氣,他笑著道:“我儘力。”
有了門德爾鬆的保證,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些底氣,他開口問道:“對了,忘了問你,你今天打算演奏什麼?”
門德爾鬆神秘一笑,他回道:“你知道我是巴赫先生的忠實追隨者,在克萊門蒂先生退休這種重要場合,我當然得為他獻上一曲最隆重的《馬太受難曲》。”
誰知亞瑟聽到這話,卻隻是嘀咕道:“《馬太受難曲》?這可不太吉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