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隻是笑著問道“那你覺得德意誌需要的是什麼呢?”
路易兩手按在窗台上,他注視著窗外的冷雨,斬釘截鐵的應道“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德意誌此時最需要的應該是一位腓特烈大帝。”
“喔……”亞瑟拖長了尾音,似乎是故意在逗弄路易的情緒“你說的是那位來自普魯士的暴君?”
對於亞瑟賦予腓特烈大帝的綽號,路易倒也沒有否認,他隻是引用了伏爾泰的名言為腓特烈辯護“誠如伏爾泰所說一千隻老鼠的民主也不如一頭獅子的獨斷專行。從蘇格拉底之死也能看出,所謂的全體民主不過是一種可怕的愚行。
因此從柏拉圖、亞裡士多德的古希臘時期開始,一直持續到文藝複興,人們就一直追尋著哲人王的存在。隻要能實行宗教寬容,改革教育與法製,實現行政合理化以及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那麼這便是一位合乎國民利益的哲人王,而腓特烈大帝在普魯士無疑做到了這一點。
雖然由於貴族的阻撓,他沒法在普魯士全境廢除農奴製,但至少在他的直屬領地上,他還是成功做到了這一點。誠然,他製定的軍規十分嚴厲,也發動了許多的戰爭,他的很多行為都當得上是暴君,但是我們也不能忘了,他是歐洲第一個讓實現有限出版自由的開明暴君。”
亞瑟看到他的態度如此堅決,倒也沒有興趣和他就這一問題展開激烈辯論。
他確實與路易在這個問題上有些小分歧,但是他並不打算就此大動乾戈。
正如亞瑟的另一位好朋友迪斯雷利先生所說——你若想贏得一個人的心,無論是友誼又或者是愛情,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允許對方駁倒你。
亞瑟微微點頭道“腓特烈大帝的身上確實有許多可取之處,而且在我看來,至少他做的要比他的父親好多了。畢竟他父親把百分之七十的財政收入都用在了擴充軍隊上,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他不僅喜歡滿歐洲的綁架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到普魯士參軍,而且還經常以同樣的方式綁架高個子的婦女去和他們配種,以求打造出他心目中如同古希臘神話中獨眼巨人一般無堅不摧的精銳之師。”
路易聽到這話,原本剛剛升起的情緒瞬間被壓了下去,他麵色古怪一副想笑又覺得不應當笑的模樣。
路易問道“倫敦大學的曆史教育難道就是成天教你這些冷門生僻、古裡古怪的知識嗎?”
亞瑟聳肩道“不,路易,這知識可不算冷門生僻。生僻的那些,我還沒和你提呢。”
“嗯?”路易好奇道“還有什麼更離奇的嗎?”
亞瑟喝了口茶“因為我和皇家學會的關係,所以我可以借閱到他們的一些不為人知的館藏資料。我湊巧就從那裡麵翻到了一些當年艾薩克·牛頓爵士當會長時,命令手下人編寫的攻擊萊布尼茨先生的文章。那裡麵提到了一件事,說是當年腓特烈大帝的父親腓特烈一世在位時,曾經把萊布尼茨叫到麵前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說他‘簡直就是一個廢物,連站崗都不行。’”
路易本以為亞瑟會說出什麼驚天秘密,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卻直接令他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出來“我本來以為你肚子裡關於我叔父的笑話集就已經夠豐富了,沒想到你不僅喜歡收集法國皇帝的奇聞異事,就連普魯士的國王你也不打算放過嗎?”
亞瑟一臉無辜道“誰知道呢?也許未來我的故事集中還會加入俄國的沙皇也說不定呢?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國王還是皇帝,說回來都是人,我一直覺得大夥兒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應該也沒什麼不一樣的。路易,說不定你未來也能做皇帝呢。雖然你不一定能趕得上腓特烈大帝,但我覺得你做皇帝至少總比腓特烈一世好多了。畢竟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像是他那樣在彌留之際的時候打斷牧師的禱詞。”
“打斷牧師的禱詞?那又是怎麼回事?”
亞瑟開口道“當時,腓特烈一世就快要咽氣了。宮廷牧師便在他的身邊頌念‘我**裸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我也**裸地走開。’豈料腓特烈一世聽到這話,竟然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說‘不!不能讓我完全**著去見上帝,快去把我的軍服拿來!’”
路易聽到這話,笑得就連眼睛都眯了起來,他靠在窗邊雙手環抱道“亞瑟,你明明一點兒都不把這些皇帝國王放在眼裡。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捏著鼻子不情不願的去執行不列顛國王的命令,去編寫那個什麼警察基本劍術呢?明明不管是法國的皇帝還是普魯士的國王,他們掌握的權力可都比不列顛的國王大多了。”
亞瑟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道“路易,你來蘇格蘭場的時間也不短了,1829年《都市警察法》你有細致的了解過嗎?”
“這……”
路易聽到這裡,不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蘇格蘭場的管理條例我倒是都記住了,但是《都市警察法》我確實沒有了解的那麼細致。”
亞瑟聞言隻是笑了笑“沒關係,我背給你聽。《都市警察法》第一條國王陛下有權建立新的警察機關,以維護倫敦都市及周邊地區的安全,國王陛下可以任命兩人擔任警察機關的領導者,在一位政府大臣的直接領導下從事警察的管理工作。”
“嗯……”路易皺眉道“這有什麼特彆的嗎?”
亞瑟聞言隻是搖了搖頭,他站起身拍了拍路易的肩膀“這一條不算特彆,但是它講明白了一個道理,而且也順理成章的規定在了《大倫敦警察廳管理條例》的總綱裡。在法律層麵上來說,大倫敦警察廳及下屬倫敦大都會警察部隊,隻向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國王宣誓效忠,而不受政府直接領導。
至於內務大臣,他之所以可以管理蘇格蘭場,是由於他受到國王陛下委派暫時出任了大倫敦警察廳的最高行政長官。所以,我聽從國王陛下的命令編寫《警察部隊基本劍術訓練手冊》和我把不把誰放在眼裡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我執行任務隻是在向我權力的來源負責而已。”
路易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旋即又若有所思的捏住了下巴,他想了一陣子,忽的露出了一抹微笑“有意思。”
亞瑟也微笑著回道“這世界上有意思的事情多了,這隻不過是其中之一。我早說了,即便是不列顛的國王陛下,也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勢。隻不過在不列顛,國王陛下和我們的內閣在近半個世紀的時間裡逐漸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關係,所以他們在大部分情況下不是很願意動用自己的權力。”
路易打開窗戶深吸一口氣“亞瑟,每次和你聊天總能有所收獲。不過,不說這個了,皇家學會那邊,你去找法拉第先生借演出儀器的時候,不是和他許諾會提交一篇論文嗎?那個東西,你準備的怎麼樣了?今天我正打算去那裡一趟,要不要我順路幫你捎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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