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聽到這話,懊惱的抱著腦袋抱怨道“如果隻是單純的過日子,二十磅確實是一筆大錢了。但是,我這不是信了亞曆山大的邪嗎?前陣子我們倆看戲看膩了,亞曆山大於是就把我領去了一家賭場玩。而且他還和我說,前兩年有人在這裡掙了大錢。我和他在那裡玩的昏天黑地,結果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們倆腰包滿滿的進去,最後就差光著屁股出來了。”
大仲馬聽到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海因裡希!是你自己說自己是老手我才帶你去的!如果我知道你牌打的那麼差勁,我才不會帶你去賭場的。倫敦的慈善組織也不少,咱們捐錢給賭場,還不如去街頭給乞丐施粥呢!”
海涅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可沒騙你!我當年在薩克森的諾德奈島旅行的時候,可是賭場裡的常客。而且你不也看見了嗎?咱們剛開始的時候都是贏著的!”
大仲馬反問道“你在諾德奈島上贏錢了?”
“那倒沒有。”海涅誠實回答道“我四個星期輸了50個金塔勒。雖然我是整個德意誌最有學問的人,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隻要一進到賭場裡,我就蠢得像頭驢。在諾德奈島那次,我甚至不得不向朋友借錢回家。這一次在倫敦,不等到第二卷的稿費發出來,我估計也沒錢回巴黎了。”
德意誌賭怪的發言聽得亞瑟眉頭直皺,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等等,你們倆去的賭場該不會是聖詹姆斯街上的那一家吧?”
海涅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狐疑道“你派人跟蹤我們?”
路易也像是想起了什麼,亞瑟之前還專門派他去調查過那家賭場。
他開口道“這兩年倫敦賭場裡讓人贏過大錢的隻有聖詹姆斯街上的那家,而且我們還知道贏錢的是誰。海因裡希,聽句勸,他贏錢的辦法你是學不來的,對於一般人來說,還是及時收手不賭為妙。”
海涅聞言問道“怎麼,他是有什麼必勝秘笈嗎?嗬!我就知道,那賭場肯定有問題。我的牌術不可能差到那種程度,他們裡麵肯定是有人出老千了!”
亞瑟聽了這話,一隻手扶著額頭道“海因裡希,我多希望自己沒有認識你。你這家夥,簡直把自己的形象在我心中破壞了個乾淨。”
海涅聞言學著亞瑟的話回道“亞瑟,我也多希望自己沒有認識你。你這家夥,也把警察的形象在我心中破壞了個乾淨。如果普魯士的警察都像你這麼乾活的話,那我也不必離開那裡了。”
大仲馬聽到這話,隻是抿著嘴唇睜大了眼睛,他搭著海涅的肩膀搖頭道“海因裡希,你如果這麼想,那死在他手裡的那十幾個巴巴裡海盜肯定不能同意。咱們的黑斯廷斯警官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狠人,你如果覺得他溫柔懶散,那純粹是因為他沒想要對付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路易,他抵達倫敦後的經曆如果細究起來,也足夠寫一部短篇了。”
路易聽到這話,趕忙岔開話題。
畢竟那段故事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值得品味的美妙回憶。
路易將手裡裝訂成冊的文件交給亞瑟道“利物浦的相關情況我已經整理好了。隻不過咱們走的太倉促,一些細節的內容,估計咱們隻能到了利物浦再向相關部門繼續打聽。”
亞瑟聽到這話,忽然想起了剛才阿加雷斯那句意義不明的叮囑以及羅萬廳長在**官廳前的猜疑。
他微笑著抬眼望向路易開口問道“路易,你讀過休謨嗎?”
“休謨?”路易點頭道“雖然不像讀伏爾泰那麼多,但休謨的書我或多或少也看過一點,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啟蒙運動的代表人物之一。”
“很好。”亞瑟道“既然你讀過休謨,那麼你想必一定知道他的無賴假設原則吧?”
這會兒不等路易接茬,那邊,德意誌最有學問的人已經率先搶答。
海涅豎起一根手指背誦道“休謨假定,人性是惡的,因而每一個進入權力機構的人都可能是無賴。在這個前提下,在進行權力機製的設計時,就必須緊緊盯著人性的弱點,確保從製度上對無賴進行嚴格的防範。
因為休謨認為在人的天性中,野心占的比值很大,所以**是非常難以滿足的。如果一個人在社會最底層生活,比如說一個小偷,那麼他追求的就是自己所處層麵的最頂峰,即成為小偷中的王者。
而一旦他達到了頂峰,成為了小偷之王,那麼他就會去追求躍升自己所處的層麵,比如說成為一名體麵的紳士,又或者是去選個議員。並且他還會想儘一切辦法來逃避相應機製對自身的製約,例如銷毀自己的犯罪記錄,花錢掩蓋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不道德的事情。”
亞瑟微微點頭,他笑著開口道“沒錯,正是如此。不過休謨也承認了,把每個人都當成無賴顯然是不對的。但是當我們在進行製度設計的時候,就應該做最壞打算,而不是做最好預期。
休謨還強調了在設計任何政府體製和確定該體製中的若乾製約、監控機構時,必須把每個成員都設想為無賴之徒,並設想他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謀求私利,彆無其他目標。
而我認為這一套理論是無比正確的,並且同樣可以用在咱們的斷案過程中。利物浦方麵提供的資料我們當然要參考,但是其可信度必須要打上一個問號。路易,政府的資料到底有多可信,相信你在蘇格蘭場關於倫敦流鶯的統計數據上已經有了很好的發現。”
“這……”路易捧著文件,想了半天,這才立正敬禮道“明白,長官。”
伴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和一連串刺耳到幾乎有些淒厲的刹車聲,鐵軌迸濺出閃耀的火星子,火車緩緩駛入位於利物浦市中心的萊姆街車站。
列車員費力的拉開鑄鐵車門,然而還不等他緩口氣,兩排拄著手杖、一身正裝等候在車站前接車的紳士卻惹得他愣了半天。
其中的一些紳士他看起來還有些幾分麵熟。
作為一名工作一年的老列車員,他記得在去年曼徹斯特-利物浦鐵路通車時,這裡麵的幾位紳士也曾經出現在利物浦車站的月台上等待首相威靈頓公爵的接見。
正當列車員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同幾位大人物打聲招呼時,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溫和的嗓音“先生,麻煩可以讓一讓嗎?”
列車員扭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張年輕的臉,這位先前一直靠在窗邊看報紙的先生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蘇格蘭場的製服,此時的他,正不慌不忙的戴上白手套。
在陽光的照耀下,他肩膀上的聖愛德華徽章與腰間掛著的國王禦賜宮廷劍交相輝映熠熠生輝。
“當……當然,先生。”
列車員趕忙閃開身子。
在亞瑟的帶領下,拎著大包小包的路易等人同他一起走出車廂。
亞瑟鬆開扶著劍柄的手,他的目光先是掃視了眾人一圈,隨後緩緩抬起手朝著車站前等待著他到來的各位官員敬了個禮。
“自我介紹一下,亞瑟·黑斯廷斯,大倫敦警察廳高級警司及刑事犯罪偵查部門負責人,倫敦警務情報局局長,受樞密院及上院委派,**官廳、海軍部、內務部及海關總署四部門委任,新任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駐利物浦特派緝私監察專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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