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思不可猜。”秦琅在火光下注視著沈若錦,“但這個消息九成為真,你作何打算,是聽令休戰,還是繼續打?”
沈若錦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繼續攻城!”
大齊和西昌已經比鄰數百年,休戰合約不知簽了多少次,可每次談和的時候說的挺好,反悔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會猶豫。
如今老西昌王病重,西昌人內亂不止,如此良機百年難遇,若能為大齊拓土開疆,讓兩國並作一國,做到真正的合並,再無大齊人和西昌人之分,讓西疆從此再無戰事。
除此之外,她也有私心,她想一路打到王庭,找到三哥,帶他回家。
琅點頭道:“那就繼續打。”
沈若錦把那張紙條扔進火堆裡,看著火焰將其吞噬,瞬間燃成灰燼,“此事……暫時不要和我阿公說。”
阿公一輩子忠君,彆說皇帝下令讓他停戰,就算皇帝下旨讓他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秦琅眸色深深地看著沈若錦,低聲應道:“好。”
沈若錦上前一步,跟秦琅離得很近,與他低聲耳語道:“衛叔他們那裡,也先不要說了。”
數日未能親近的夫人現下近在咫尺。
可秦琅一想到她此舉的用意,就沒有旖旎心事。
不告訴阿公,也不告訴衛將軍等人,沈若錦這是準備一個人擔著。
趕在密旨送到軍營之前,能打到哪裡算哪裡。
到時候就算皇帝要治罪,彆人都能辯駁脫罪,唯有沈若錦以女子之身率兵,即便功勞再大,隻要皇帝想要她的性命都能降罪於她。
但那又如何?
那時候,沈十已經為她的舅舅和兄長們報了仇,做完了他們未儘之事。
她根本就不在意能活多久。
她隻想做她要做的事。
沈若錦的這些心思,秦琅都知道。
但他應下了,啞聲說:“好。”
秦琅甚至覺得,要不是今夜收到消息的人是他,而是沈若錦。
沈若錦肯定連他也瞞著。
思及此,秦琅很想問問沈若錦,你為什麼要把所有擔子都往自己肩上扛?
為什麼不能多為自己想想?
可他一對上沈若錦燦若星辰的眼睛,都好似什麼都明白了。
因為她是沈十。
沈家的血脈係於她一身。
於是,秦琅在夜風呼嘯的帳篷前,站在夜色裡,跳躍的火光下凝視了沈若錦良久。
最後,他什麼都沒問,轉身往黑暗裡走去。
沈若錦還在等他問出他想知道些什麼,結果隻等來接連三聲“好”。
彆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完轉身就走。
她難以形容此刻內心的感覺,快步追上前去,“秦琅,這大半夜的,你要上哪去?”
秦琅轉身看來,夜色裡他目光灼灼,嗓音低低的:“去讓皇帝的密旨到不了這裡。”
沈若錦一時啞然,“攔的了一封密旨,攔不了三封四封、八封十封!你攔的住一時,攔不住一世……”
秦琅負手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攔不住?”
他說:“沈若錦,西疆不是你一個人的西疆,站在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有守護這裡的責任,我既被沈家軍尊稱一聲姑爺,自然也承擔一份責,出一份力。”
“你其實不用……”沈若錦這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秦小王爺的眼神逼得咽了回去,改成:“你打算怎麼攔?”
秦琅不假思索道:“識相的,通通給我從哪來回哪去。不識相的——”
他眸色一沉,“來幾個殺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