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若有罪,自當回京受審。
但她所做的種種,都是為了大齊軍民的性命,即便有罪也可功過相抵,那麼回京便是她沈十問當今皇帝討要公道的最好時機。
舅舅和兄長們屍骨已經在萬英山長埋黃土,她等不到改朝換代再讓皇帝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要這天下還是姓元的在坐,就不會有皇帝承認自己有錯的那一天。
沈若錦能做的,就是借助這次受審,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沈家滿門英烈,兒郎們個個都是英雄。
決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元啟卻沒想到那麼多。
他見沈若錦自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就不再把聖旨藏著掖著了,直接同他們說:
“本皇子的確是奉旨而來,召沈家祖孫回京受審。但本皇子一路從京城到遇水城,路上所聽所見都是沈家護國護民……本皇子實在不忍看到忠臣為報家國做出無奈之舉,卻被朝廷問責,故而私自藏起了聖旨,想著等你們將功抵罪再拿出來。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時機。”
沈若錦:“這樣說來,我與阿公還要多謝二殿下?”
“誒,這是哪裡話。”元啟好不容易把前後的話都圓上,心底的怒氣一掃而空,連忙道:“該是本皇子多謝你們守住了大齊的江山才是。”
秦琅嗤笑,心道:這二殿下,說他胖還喘上了。
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房。
沈若錦跟元啟你來我往地謝了一番,都把陸軍醫搞懵了。
上一刻,還劍拔弩張,要開打似的。
怎麼才一會兒功夫,這就心平氣和,相互體諒起來了?
沈老將軍把棋簍塞進陸軍醫手裡,“你下你的。”
陸軍醫心說十姑娘這真話假話摻著說的樣子,跟姑爺可真是一脈相承。
這兩人,真不愧是夫妻。
沈若錦還同元啟說:“我同阿公走後,這遇水城的一應事宜就全都交托於殿下了。”
元啟點頭道:“應該的,都是本皇子分內之事。”
沈家祖孫一走,這遇水城就是他說了算,兩國和談的條件也可以適當放寬一些,免得一直僵持著,毫無進展。
二皇子也想著早些辦妥這些的事,早日回京。
父皇另外幾個兒子都如狼似虎地盯著太子之位,他這個嫡子可不能一直在外逗留。
秦琅見兩人說得差不多了,同沈若錦說:“那我這就讓人收拾行裝?”
沈若錦道:“收拾起來吧,還有三哥那邊……”
她這話剛說到一半,元氣便接話道:“讓安平跟你們一道回京吧,多帶些隨從護衛,路上你們也能相互照應。”
三哥現在離不開公主。
沈若錦是不可能把三哥留在遇水城的,二皇子此舉對她來說正中下懷。
“那是再好不過了。”
沈若錦行了一禮,謝過二皇子。
元啟連忙說免禮,“是本皇子請你們順路護送安平,要謝也該是我謝你們才對。”
其實二皇子還是怕沈家祖孫在半路跑了,讓安平一起回京,還能借此多派些人手跟著,隨時注意他們的動向,免得節外生枝。
反正這個安排,目前看來是兩邊都滿意的。
元啟跟沈若錦說完話,才發現外頭的痛呼聲越來越輕微了,他心道:糟了。
元啟立刻往外走去,剛走出幾步,又回頭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沈若錦點頭道:“說定了。”
元啟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大步朝外走去,“軍棍打到多少下了?”
李鴻振渾厚有力的聲音傳入府中,“回殿下,七十九。”
元啟頓時懊惱不已,他被沈若錦拖住了,忘了親信們正在受此皮肉之苦,“彆打了!本皇子的幕僚都快被你們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