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走入主帳,秦驊剛用了藥,正昏睡著。
他站在榻前,看著昏睡的父王。
秦琅打小就聽人說他長得不像鎮北王。
也不像王妃。
也有流言蜚語說鎮北王常年駐守北境,王妃耐不住寂寞養了小白臉,秦琅是王妃和小白臉生的,所以才長得那麼好看。
王妃是秦琅的母親,母親什麼樣,他最清楚不過。
一心鑽進錢眼裡,小白臉是肯定不會養的,成天供奉著財神還差不多。
北漠左相和大元帥是什麼樣的人,秦琅先前也有所耳聞,即便是耍賤計,也不會隨隨便便給人跪下。
所以他是北漠人這事,起碼是五成是真的。
要確認這事,還得去問母親。
母親遠在京城,若是寫信去問,半路上被什麼人劫了去,反倒徒增麻煩。
若要讓秦琅親口去問,這事也難以啟齒。
秦琅在秦驊榻前站了許久,一直都沒吱聲。
直到沈若錦端著藥過來,“父王睡了?”
秦琅回頭道:“睡好一會兒了。”
“那我先把藥擱這,等父王醒了,再讓人熱一熱。”
沈若錦將湯碗連著托盤放在桌案上。
她上前摸了摸秦琅的額頭,又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體溫如常,才繼續道:“聽說北漠左相來了,他剛才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你怎麼跑到父王這裡來了?”
“祁明逸說了很多我不想聽的話。”
秦琅伸手擁住她,夫人在懷,一切才變得真實起來。
“那就不聽。”沈若錦道:“反正雷方澤在咱們手裡,北漠那邊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次雪崩,雙方都死了很多人。
近幾日,誰都沒心思再打仗。
沈若錦不知道祁明逸究竟跟秦琅說了些什麼,看秦琅這樣,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她溫聲道:“你才剛恢複一些,彆站在這了,回去躺著歇息。”
“都聽夫人的。”
秦琅的心思還有些散,聞言,便同她一道出了主帳,打著傘走到自己的帳篷裡。
沈若錦灌了個湯婆子塞到被窩裡,又往火盆裡添了些炭。
“彆忙活了。”秦琅拉著她坐在榻邊,低低地喊了聲“沈若錦。”
“嗯?”沈若錦抬眸看著他,“怎麼了?”
秦琅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什麼,就想喊你一聲。”
沈若錦把手放在他懷裡取暖,“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秦琅笑了一下,裝作很隨意地問她,“我若不是齊人,你會怎麼樣?”
沈若錦想了想,反問道:“不是齊人?那是哪的人?”
秦琅道:“南謁、或者北漠?”
沈若錦不解道:“你怎麼忽然這麼問?”
“隨口一問罷了。”秦琅道:“你還沒回答我。”
沈若錦道:“不是齊人又怎麼樣?你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都是格外出眾的,而且你來北境帶兵打仗也不是為了軍功,你若是南謁人或者北漠人,這世上大概就會多一個想跟大齊友好相處的異國人。”
秦琅聽到這話就笑了。
沈若錦問他:“你笑什麼?”
“夫人的想法……很特彆。”秦琅笑著說:“偏偏說到我心坎上了。”
沈若錦道:“你今天奇奇怪怪的,祁明逸究竟跟你說什麼了?”
秦琅有些欲言又止。
在他自己都沒有確定這件事,究竟是真還是假之前,他不想讓沈若錦知道,徒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