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揚以前就是沈家兒郎裡輕功最好的那個,最喜歡放著大門不走,飛簷走壁竄來竄去。
所以他廢了一條腿之後才會那麼難受,好似人生隻剩下黑暗與絕望。
好在遇到了楚大夫。
沈知揚跑得越快,越是經常想起楚見晴,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後過得怎麼樣。
沈若錦看四哥得意之餘有些失神,不由地問他:“四哥在想什麼?”
沈知揚回過神來,連忙道:“沒什麼。”
沈知行緩步上前來,“他啊,肯定在想楚大夫。”
江春曉在西疆的時候,四哥天天打趣他。
現在可算輪到沈知行揭開四哥的那點心思了。
沈知揚微微有些臉熱,轉頭道:“老六,你在胡說什麼?”
沈知行笑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沈知揚頓時:“……”
沈若錦看著四哥跟六哥這樣說話,心下也了然了幾分。
四哥是楚見晴治好的。
從希望渺茫到可以重新站立,從一步一搖晃,到恢複如常,每一步都有楚見晴的悉心陪伴。
楚見晴不愛笑,話也不多,但她總在關鍵時候對著險些要放棄的沈四說:“沈知揚,站起來。”
於是,哪怕沈知揚跌倒了無數次,都咬著牙重新站了起來。
他一直不知道對楚見晴有著怎樣的感情,因為太過複雜難言了。
楚見晴走的時候,他送了一程又一程,想跟她說點什麼,又開不了口。
楚見晴臨走前隻對他說了一句話。
她說:“好好珍惜你的腿,彆讓我的辛苦白費。”
沈知揚點頭,再點頭,最後隻曉得對她說,“楚大夫,保重。”
此後山高水長,不知再見何期。
千言萬語到了最後,也隻有一句“保重”。
楚見晴就那樣走了。
她來時匆匆,走的時候也不曾留戀什麼。
仿佛來幫他治腿,隻是人生中最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好似他沈知揚隻是她無數病人中的一個,並無什麼特彆之處。
沈知揚從來不在家人麵前提起楚見晴,可沈六實在太了解他,知道他的片刻停頓、偶然失神,都是因為想起了那個人。
現在還當著小十的麵說了出來。
沈知揚取笑沈知行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輪到他自己了,就有些心亂如麻,麵上還要裝出一副“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的樣子,“看把你能的,這麼喜歡猜彆人心裡在想什麼,你乾脆支個攤子去當神算子算了。”
沈知行道:“我算不準彆人的心思,隻能算準你的。”
沈知揚不說話了。
“行了行了。”沈毅開口打斷兄弟倆,“都多大了,還這樣吵吵囔囔的,像什麼樣子?”
話雖如此,沈毅其實很喜歡看小輩們熱熱鬨鬨地說話。
所以沈知行伸手攬著沈知揚的肩膀,拉著他一起入座。
沈知安淡淡笑著,在他們身邊顯得格外文雅。
幾人齊齊落座。
沈若錦給身側的沈知安夾了一塊紅燒肉,“三哥,你要多吃些,太瘦了。”
沈知揚有陪他恢複的楚大夫,沈知行有給他做手臂的江姑娘。
沈知洲有生死不離的梅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