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雙井鎮,鐵匠鋪二層。
老車夫又在懷裡掏了半天,比之先前更加小心的拿出另一個包裹,打開布袋後裡麵竟是個看起來晶瑩剔透好像紅寶石一樣的東西,隻是湊近了看,才能看到那色澤鮮豔的球體內裡,是緩緩流淌仿若活物一般的液體,老車夫伸手點了點那紅色物體對鐵匠老漢道,“六境蜈蚣的火毒原液,為了得到這個東西,我可幾乎是丟了半條命在那離郡古道上。”
“離郡古道?”鐵匠老漢不由自主的又看了那窗邊青年一眼後才湊近了仔細看看那紅色毒腺,“兩個六境妖族,就算你小子把一整條命都丟在那裡也拿不下這幾樣東西,”他從二層某個儲物櫃子裡翻撿出一個琉璃瓶子,小心的將那毒腺之中的赤紅色液體擠入瓶內後收好,又將那毒蠍尾針和內丹收起來以後才重新坐下對老車夫道,“此次回來總不會隻是為了這根飛針吧。”
老車夫笑著點了點洛川道,“陪同公子前來蒼顏赴任,這次來了大概就不走了,在蒼顏城安家,蒼顏城離這裡近的很,等飛針出爐開鋒我再派人來取。”
鐵匠老漢默默點頭看一眼洛川後對老車夫道,“我還是剛才那句話,這種劇毒飛針太損陰德,就算給誰祭煉了,不到萬不得已也最好不要動用。”
老車夫不以為意道,“妖族以此陰毒玩意對付我們的時候就不損陰德了?”他看鐵匠老漢還要再說就擺了擺手道,“曉得了曉得了,我自己留著用可好?”
鐵匠老漢這才點了點頭,“你用可以,否則老漢不費這功夫也罷。”
老車夫無奈的苦笑,“我用你就不怕損了陰德了?真是”
就在老車夫還要再說上幾句的時候,窗外忽的傳來混亂不堪的喧鬨聲,尤其是那女聲驚鳴,夾雜在一片物件撞擊車馬改道的聲響中,由遠及近,顯得異常緊張。
“發生了什麼?”老車夫詫然看向鐵匠老漢,發現後者也一樣皺眉搖頭後起身來到洛川身邊從窗戶往下看去。
隻見小廣場上原本擺攤的小販們一個個匆忙收拾起貨品來,幾個婦女攤位上的主家更是神色慌張,隻跟身邊熟識的小販打個招呼,竟就連攤子上的貨品都顧不上收拾就揀選著附近的小巷小跑著逃了!
然後遠處道路上便響起馬蹄聲,有人鬨市馳馬,一邊飛奔一邊急切的呼喊著,“閃開閃開!注意,閃開!”
路上行人不由得惶惶然遠遠避開,幾個脾氣大一些的年輕人還想咒罵幾句,抬眼看到那遠去一騎身上穿的衣服後便訕訕然閉口了。
“這人是個蒼顏的官吏?”洛川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老車夫點了點頭,“看服飾,應該是蒼顏司農官下麵的官吏,”他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蒼顏司農一脈向來名聲不好,隻是沒料到十幾年後差到如此地步,竟讓雙井百姓怕到望風而逃!”
“她們怕得可不是什麼司農官下麵的官吏,”仍舊坐在桌邊的鐵匠老漢臉帶嘲諷的看一眼窗外道,“你可聽得外麵的人說些什麼?”
老車夫皺眉傾聽,好半天才有些疑惑的道,“似乎是說什麼東西來了?”他回望那鐵匠老漢,“總不會是什麼妖物?”
“雙井鎮哪裡來的妖物,”鐵匠老漢看一眼不顯喜怒的洛川的側臉輕聲道,“她們說的是,骨蛆來了。”
“骨蛆?”老車夫顯然沒有明白意思,“跗骨之蛆?”
“差不多的意思吧,”鐵匠老漢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塊鵝蛋大小的淺色雨花石,用那雙長滿老繭的大手摩挲著,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這些年蒼顏彆的什麼出彩的東西一樣沒有,卻偏偏出了個聞名離郡的三蛆,其中這骨蛆好色如命,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洛川表情不變,一言不發,隻是安靜的看著下方亂糟糟的場麵,好一會兒後輕聲道,“去喊長恭上來。”
同樣待在洛川身邊的思齊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動作飛快,不一會兒,身材高大的洛長恭便上了樓來,以他的身形尺寸放在這鐵匠鋪二樓竟顯得有些局促,他躬身朝洛川行了一禮後乾脆也不直起身子,就這樣彎著腰聽命。
洛川卻隻頭也不回的說了四個字,“血騎待命。”
洛長恭一言不發咚的一聲行了個騎兵禮後轉身大步下樓。
此時樓下廣場上的騷亂已經漸漸平息,原本一個熙熙攘攘的小集市,如今隻是空蕩蕩的,除了一些小販避走太急來不及收拾太好的雜物外,再沒有一個人。
廣場周邊的商家也多關了門,隻有花語巷這邊的工匠鋪子多還能開著,卻也沒人敢站出來瞧熱鬨,一個個躲在屋子裡冷眼旁觀,氣氛詭異。
過了很久,城門主路那邊才傳來車架碾在石板路麵上的聲音,不一會兒,一隊十幾個穿著衙門服飾的佩刀衙役便護衛著一輛極寬敞的馬車駛入廣場。
那馬車由兩匹純白良馬牽引,寬大得幾乎算是一個縮小版木屋的車廂通體赤紅,車簾帷幔卻是明黃色,再加上車輪及車廂上的金絲圖案點綴,一望而知富貴奢華,張揚到了極點。
一行車馬沉默行至廣場,一個不知從廣場外哪裡小跑進來的衙役來到那馬車外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麼,馬車便緩緩停在廣場上。
不一會兒,廣場西麵一條小巷內走出幾個人來。
為首的是個寒冬季節裡仍舊隻穿著短褲背心的年輕人,隻見他皮膚黝黑肌肉虯結,臉方眉重凶相十足,在他手裡抓著一個人的腳踝,將那人倒拖在地上拽著走,隻留下石板廣場上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線。
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笑眯眯的白發老人,老人卻不佝僂,身材骨架一樣寬厚,隻是不像年輕人那樣穿短褲背心,而是套了厚厚的大袍,此刻正一手牽著個六七歲的男童,另一手拎著個身型纖細的女子。
男童隻穿著冬天內裡打底的衣衫,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此刻正一邊擦拭淚水一邊被拖拽著前行,他壓抑著不敢哭出聲來,一雙眼睛慌亂的四下裡瞧著,一會兒看看被老人拎在手中的女子,一會兒看看四周,間或瞅一眼腳下的血跡和前方被拖拽的男人,眼神就像觸電一般彈開。
兩人拖著像是一家三口模樣的三人來到那馬車旁丟下,然後便立在一旁不說話了。
好半晌,才有一個聲音從那馬車內傳出,緩慢而陰狠,“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腦後長了反骨的狗東西!”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