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影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洛川的臉,手上法決飛快變幻,那一個將洛川整個封在其中的翠綠法陣越發圓融,顏色也越發深沉,近乎於墨色。
洛川盤膝坐於法陣中心,雙目緊閉,臉上身上血跡斑斑,看起來狼狽不堪,但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卻比之先前才剛突破時還要強盛了一倍不止!
此時的洛川麵上神色冷峻,內心之中卻是驚濤駭浪,因為原本隻是沉眠於他雙眼之中的血色光芒,竟然出現在了他的丹田氣海之中!
那漫天的光芒,鋪天蓋地,將整個丹田氣海映照得好像血海,除了半空之中那一輪由空冥靈火組成的似有似無的白日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與此同時,更加令洛川驚駭莫名的,則是原本始終隱藏在他氣海深處,除了在西固關時生死之間曾被他冒險用過一次以外,始終處於沉寂狀態的四境妖力,竟然也不受控製一般複蘇了!!
不僅僅是複蘇,更是一種莫可名狀的增長!
那些深埋在火海之下的火係妖力,在漫天的血色光芒的籠罩下,洪水一般席卷了整個氣海,迫得那無儘的火海起伏不定,並在火海之下,硬生生撐起了一座仿佛血色的大陸!
與此同時,在影子的眼中,洛川的肉身也在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他的雙目之中綻放血色的光,那光芒之濃鬱,便是他閉著眼睛都無法完全阻擋!
他那一頭烏黑長發,在彌漫的妖氣覆蓋下,長至腰際,並且褪去了一切的顏色,變得盈白如雪,剔透如冰!
他的雙手朝上,一道道凝實的血色光芒透過指尖,化作一根根寸許長短的利刃,比虛幻更加鋒銳,比真實更加縹緲!!
同時,一道道赤色的光芒在他的皮膚以下流轉,讓他的肌肉線條變得越發流暢,讓他的肌膚變得越發光滑,心脈相連的要害之處鼓脹得越發有力,就連體表的每一根細小毛發都變得更加晶瑩!
洛川將全部的心神沉浸在丹田氣海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外界的任何變化,他努力的鎮壓著無儘火海的暴動,同時關注著妖氣的每一點變化。
看著它飛快膨脹,仿佛大陸一般蔓延向氣海的每一個角落,又看著它慢慢收縮,然後一點點翻轉盤旋,最終在那火海之下的氣海深處,凝結出了一顆仿佛流轉著火焰光芒的血色珠子!!
那珠子緩緩旋轉,好像吸收一切的黑洞,將籠罩丹田氣海的血色光芒全都納入其中,讓火海恢複赤紅,讓白日重新照耀,也是直到此時洛川才忽的發現,天空之中除了那一輪白日之外,在更加高遠的地方,竟又不知在什麼時候,重新生出了一幕金色的珠簾!!
那珠簾一樣如同金色的鎖鏈大網,卻比之先前更加粗大,更加?密集,隻是看著,就給了洛川一種沉甸甸的壓力。
洛川隻是心神一望,便收了回來,再低頭時,丹田氣海的一切都已經恢複如常,隻是在他的心神感應之中,就在那熊熊燃燒的無儘火海之下,氣海深處的那個地方,有一顆血色的珠子,漸漸與他產生了某種玄之又玄的聯係。
如同凡人低頭,看見了自己的一隻手掌,心神一動即可動作自如,又好像因為什麼不可說的緣故,讓他與那珠子之間產生了一點不和諧的朦朧感應,使他與那珠子之間的距離不似火海一般真切。
洛川又默默等待了片刻,等到丹田氣海之中確實不再變化,他才心神一動,讓那血色的珠子將丹田氣海之中殘存的所有妖力收攏歸一,然後沉入到更加深沉的地方,隻留下一絲微弱的聯係與心神相接。
完成了這一切的處置,他才睜開眼睛,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抬起手,看一看自己越發白皙細嫩的皮膚,有些無奈的看向影子道,“如今,我這五境破境,是不是更加的詭異了”
影子一步邁出,已經從法陣外走入了法陣內,她來到洛川麵前蹲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將他看了個真切,才開口道,“方才,你的肉身......妖化了!”
洛川倒吸了一口涼氣,飛快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妖......妖化!我是人類,如何能夠......!”
影子搖頭,“赤瞳,白發,指鋒如刀,僅僅隻是這些變化的話,倒也不能完全稱之為妖化,隻是尋常人族也絕對做不到如此就是了。”
洛川捏過一縷頭發,看到的是如往常一般的黑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方才在丹田氣海,那詭異的血色激發妖氣,凝成了一顆......丹!”
影子聽到他的話沒有任何驚訝,隻是道,“妖神入體,妖氣凝丹,這是五境妖夷才有的氣態。”
洛川眉頭緊鎖,一言不發,沉思良久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妖丹妖氣可以壓製,”他再次抬手看向自己的皮膚,“這樣的變化卻是藏不住的......”
?影子搖了搖頭,“那種變化在你褪去妖體之後,就變得極為輕微,人族修士突破到凝神五境之時,也有真氣鍛體的功效,反映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亦是不同,這倒不是什麼問題,”她伸手指了指洛川的丹田氣海,“麻煩的是剛才,即便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激活法陣封住了你外泄的氣息,因為事發突然,仍舊有一絲妖氣跑脫,尋常中三境修士倒也罷了,此刻的密室之外,銀匠和南風說不得就會有所感應。”
“南風自然是知道我的出身的,銀匠......”洛川深深歎息,“銀匠的身份太過神秘,他的來曆便是曾經掌管府宮書庫的楊士貴都說不清楚,隻能以心魔詛咒作為說辭,走一步看一步了......”
影子的身體好像僵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沉著聲音道,“不可思議的事情集中得多了,就不那麼令人生疑了。”
洛川聞言苦笑出聲,“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意外頗多,便是我自己都很難說得清楚這其中的種種因果,隻能半真半假的說說,信不信,或者如何去想,就憑各家去吧。”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卻發現先前突破之時**所受的暗傷已經好了大半,“隻是下一次再要突破,就實在要將這其中所有的事情全都考慮完全,否則若是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彆人便再難相信那些說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