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邊說著,一邊撐著油布傘向前走著,臉上的惋惜之色更重,還隱含著些許憤恨與不滿。
……
坐在黑驢上的李思雨一搖一晃,那雙好看的眸子看著眼前熟悉的道路,思緒紛遝發散。
春雨兮兮,落在油布傘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她娥眉微顰,眸中情緒流轉。
她並不是不諳世事的閨房少女,她也能看出剛剛路過的幾個大娘,她們眼神中的惋惜。
在外人看來,她跟了張浩確實很可惜。
畢竟,張浩不成器,還得了抑鬱症,整日悶在家裡,以酒為伴。
可她從不曾後悔過,也從來沒有離他而去的念頭。
當年,張家的張老爺子,也就是張浩的父親,救了整個趙家村,更救了她們家,是她們家的大恩人。
而張老爺子在臨死前也曾親口說,讓她照顧這張家獨子。
她答應了,就在她答應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為自己的命運做出了決定。
就光憑這一點,她都不會離開張浩,也不會受他人的乾擾。
這是她的命,也是她欠張家的,欠張浩的。
一念及此,她臉上的愁意消散了些許。
當啷。
恰逢此時,掛在黑驢脖子上的鈴鐺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古樸,且時刻透露著古意,且有些破敗的宅院。
門口的兩尊石獅子腳部長滿了青苔,表麵更是失去了光澤,已不知擺放在這裡多少年沒有人清理過。
懸於大門上的那塊牌匾,由於常年遭受風沙雨水的侵蝕,早已掉漆嚴重,其上都有了道道裂紋。
這片宅院,是處三進三出的宅院,是趙家村最大的宅院。
這裡,也是她往後餘生,要待的家。
“到了……”她輕語一聲,語氣中毫無波動。
就像是再說一件……稀鬆平常,卻又無可更改的事情。
下了黑驢,順著台階來到門前,她抬起那宛如白玉般潔白的手臂,用力推開大門。
一手牽著黑驢,一手掩過大門。
李思雨邁過門檻,走進院中。
假山,草地,枝繁葉茂的樹木……
這些都隻出現在她的記憶當中。
現在的院子中,假山不在,草地中的雜草已然能夠沒過腳踝,那記憶中枝繁葉茂的樹木也已凋零,快要枯死。
李思雨無聲的歎了口氣,撐著油布傘,牽著黑驢,繼續向前走著。
進了二院。
同樣的場景,差不多的草地,還有枯萎的樹。
踩在青石鋪滿的石路上,她娥眉微顰,眉眼淡淡掃過草地中,若隱若現的些許空酒瓶,有啤酒的,有白酒的,還有洋酒的。
甚至,還能看到草地中的一些食物包裝袋子,以及一些已無法使用的生活用品。
“呼……哈……呼……哈……”
這時。
在她麵前不遠處的正房當中,房門分落左右打開著,均勻的鼾聲從正房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