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確如吳春杏所言,娘家不是她想回就回的。仔細論下來,自己已經是外嫁女,要冠上夫姓了。
池溫涼不由得暗暗自嘲一笑。
很快眾人就來到老太太的院子前,吳春杏停住腳步,不肯再上前一步。
“你進去吧,”吳春杏對池溫涼欲言又止,“老太太在裡麵等你呢。”
對於這個婆母,吳春杏未過門前原是存著討好之心的。但自從見了一麵,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是吳春杏婚後第一次去給老太太請安,剛進院中,吳春杏就感覺這裡比其他地方安靜許多。穿過一棵茂密的大樹,樹下還有一架秋千。隻是灰塵落了滿地,不知在等著誰來坐。
她沒有見到老太太的真容,房間暗沉沉、靜悄悄,沒有什麼生氣。隔著屏風,隻能看見一個瘦小的剪影。
吳春杏聽到一陣沙啞如砂礫劃過喉嚨的聲音,讓她以後不用過來請安。
直到走出院子,她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一股涼颼颼的冷風,嚇得她聽話的再也沒有踏足過此處。
平日裡也是能遠離就遠離,如今第二次站在這個院前,又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池溫涼卻是沒有絲毫不適,對吳春杏微微屈膝行禮:“多謝夫人了。”
禮數做足後,池溫涼帶著望舒進去,眾人跟著吳春杏折返,隻留下一個引路的小丫頭候在院外。
與見吳春杏不同,老太太將屏風去了,備好茶水,就等著池溫涼過來。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看起來悠哉極了,手中急速轉動的佛珠卻將她的情緒暴露了完全。
池溫涼雙手貼額,行了跪拜大禮,直到磕了三個頭,她才起身,隻是依舊跪著。
“孫女給祖母請安。”
她跪的是假裝心疾發作這件事,卻不肯發一言認錯。
爹爹向來溺愛,這件事佯裝不知是她故意為之,沒有苛責什麼,相反池溫涼覺得爹爹還很高興。
隻是祖母向來古板,對自己要求極高。
禮儀、管賬、女紅,甚至是男兒學的讀書習字,騎馬射箭,這些都是祖母拍板讓自己學的,不僅學,還精學,讓爹爹請了最好的先生來,似乎祖母早就預料到了自己以後會用到似的。
老太太緩緩睜眼,手中的動作也隨即停下,嗓音依舊沙啞,“溫涼,你可知錯?”
這一問,讓池溫涼又回到了之前初一十五被祖母考校功課的時候,她不由得心虛不已。
“祖母,孫女知錯。”
嘴上說著知錯,卻也隻是敷衍之詞,與那人的脾氣一模一樣,思及此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陷入回憶。
池溫涼與她一樣,學什麼都學得很快,不一樣的是,她學的隻有《女則》《女戒》,而池溫涼除了這兩本,其他什麼都學,什麼都看,到底比她強些。
“思極傷神,也傷身,祖母主要些身子。”池溫涼十分擔憂。
見老太太這樣一副表情,池溫涼知道祖母又想起故人了。
隻是祖母從未說過那位讓她牽腸掛肚的故人是何人在何地。
池溫涼猜,那人多半已經去世了,不然何必每每想起,總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