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積看似不大,像樣的房間也就那麼幾個。
這個院子是陳家的私產,屬於母親那一脈留下來的房產,就在北海邊上的胡同裡,院子不大,卻打理的非常有層次感,綠植層巒疊嶂般將整個小院點綴的滿滿當當,唯獨不好的是入了秋天,不少植物都有些頹敗的半死不活。
要是春天來住就好了。
“你住東廂房吧,北房以前是父親住的房子,現在都按照以前的樣子擺放著物件。西廂房我住,還有幾間南房,等我收拾出來之後給你找個住家的保姆。”
陳文遠腦子本來就渾渾噩噩的,這一天的經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豐富多彩。
可看自家妹妹的樣子,這是要讓他在這房子裡養老啊!
“好吧,可是”陳文遠心頭不免恐慌起來,兒子離婚是老婆出軌,他現在的婚姻似乎也一團糟,老婆是個強勢到不能有任何人忤逆她的人,可他卻有了傳統意義上的離家出走,難道他的婚姻也麵臨著一場大考?
“你換洗的衣服我已經讓家裡的阿姨去買了,就是她做菜不如你家裡的小田好吃,你不會嫌棄吧?”
陳文馨這是明知故問,她和兄長來京城見麵,基本上來老宅比較多。
這裡的一草一木對陳文遠來說都是那麼的熟悉,至於吃的一口,他現在退休工資卡都拿回來了,已經有錢了。
好吧,男人被老婆壓了幾十年,已經麻木了,突然間離開家,是會有恐慌的感覺。
隻是這種恐慌來的快,去的也快。
陳文遠放下心頭的緊張,對在西廂房收拾的妹妹喊道:“街頭的那個徐記燒餅鋪還在嗎?”
“在,你要吃,我給阿姨打電話,讓她帶些回來。”
“吃燒餅,沒有炒肝不順溜。”
“得了,你還是自己出去吃吧!我伺候不起。”
妹妹畢竟是妹妹,她可沒多少耐心,沒有將陳文遠當大老爺伺候的想法。
再說了,陳文馨什麼人呐!
她當年的丈夫也沒有得到過這待遇啊!
陳文馨的表現早就在陳文遠的意料之中。
“得嘞,我啊,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文馨你就不想那一口?”陳文遠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不舍和不安,反而有有點期待。
“不想,晚上我不怎麼吃飯,就吃點玉米和蔬菜。”美麗是需要代價的,陳文馨年紀不小了,對於變成記憶中的大媽有著天然的恐懼。
走在熟悉的巷子裡,不過記憶有點不貼合了,多了很多不該有的東西。心裡想著那些在記憶中的味道,是否還保持著原來的風味,不知不覺之間,陳文遠竟然很沒形象的吞咽了好幾口口水,他知道,這是饞了。
就是有點不好意思,住妹妹家,不是大老爺們該乾的事。
好在妹妹離婚了,沒有公婆的閒言碎語。
當然,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公婆不少都已經故去了,哪怕還健在,都已經動彈不起來了,大部分隻能在病榻上乾瞪眼,積攢毫無用處的怨氣,等兒子回來之後,賣弄是非。
走在熟悉的巷子裡,陳文遠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他一馬當先斜騎二八大杠,在小巷子裡橫衝直撞,身後跟著一大群同齡人大呼小叫。
吃飽喝足,一抹嘴,就是物價漲了不少,但對於有錢的陳文遠,根本就不在乎。
離開了妻子。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他甚至在巷子裡遇到了少年時期的玩伴,不少都是兒孫滿堂,把他給羨慕的,甭提有多酸了。
六十多歲的老夥計,回憶往事,讓他頓時有種開心顏的暢快。
因為這些記憶,小輩們都不喜歡聽,他們平時根本就沒有講述的宣泄口,真遇到一起經曆過的玩伴,將塵封的記憶打開,已經蒼老的身體,仿佛再一次煥發起了磅礴的生命力。
僅僅半天的功夫,陳文遠忽然間有點迷惘了起來,好像離開了妻子,生活一切都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他其實現在還不明白,被婚姻捆住的男人,就像是籠中鳥,一旦放出去了,就再也不想飛回去了。